蝎房的地砖缝里渗出紫黑色的黏液。
云昭跪在一地虫尸中,舌尖卷走嘴角毒血。老药师枯枝般的手指捏着她下巴,混浊的眼球几乎贴到她鼻尖:"吞了赤尾蛛还能喘气的,你不是第一个。"
"但活着走出蝎房的,我是第一个。"她盯着对方衣襟上振翅欲飞的九尾蝎刺绣,袖中骨片己抵住老者肋下死穴。三天前混进城主府时,她就发现这老头每次试毒前都会偷服解药。
月泠的怒喝穿透石墙。云昭睫毛颤了颤——二妹又被抓去驯马了。自从那日惊了晏雪衣的坐骑,赤狼部的探子就像嗅到腐肉的秃鹫般围着她打转。
"选吧。"老者将七只陶罐推到她面前,罐中窸窣声令人牙酸。云昭突然抓起最右侧的罐子,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仰头饮尽。剧痛从喉头炸开的瞬间,她想起星灼今晨塞给她的沙棘果——小妹指尖残留的星芒图案,此刻正在她血管里游走。
老者轰然倒地时,云昭掰开他僵首的手指,沾血的拇指按在那枚青铜蝎戒上。暗门轧轧开启的刹那,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毒虫蜕皮般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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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厩里的血腥气惊散了盘旋的鹰隼。
月泠反手抹了把颈侧血痕,掌心铁链还缠着半截马鞭。那匹通体雪白的疯马被她压在膝下,獠牙离晏雪衣的咽喉仅隔三寸。
"这畜生咬死了六个驯马师。"城主苍白的手指划过马颈,月泠嗅到他袖中飘出的腐香,"你若能驯服..."
话未说完,月泠突然翻身跃上马背。烈马人立而起时,她双腿马腹,整个人倒仰着贴住马鬃。箭雨擦着她飞扬的发辫钉入草垛,赤狼部探子的咒骂声被马蹄踏碎。
"有意思。"晏雪衣的绢帕接住她甩落的汗珠,金粉从帕角簌簌飘落,"今夜来我寝殿,教你更..."
寒光闪过,他耳畔一缕银发悄然飘落。月泠的弯刀钉在廊柱上嗡嗡震颤,刀柄缠着星灼编的祈福绳结:"教你奶奶个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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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庙地宫的火把将星灼的影子扯成鬼魅。
她跪在干涸的泉眼前,腕间血珠坠入龟裂的石缝。大祭司的骨杖抵着她后颈:"若求不来水,就把你献祭给沙灵。"
"可是..."星灼忽然歪头一笑,天真得令人发毛,"沙灵说祂渴了。"
袖中盐块落入炭盆的爆响惊动了神像后的云昭。当"圣泉"突然喷涌时,她手中的毒针正从大祭司脚踝游向心口。老头抽搐着倒下时,星灼捧起一汪"神水"淋在头顶,湿发间露出一枚青铜蝎饰——和云昭袖中那枚一模一样。
"姐姐说谎。"星灼突然凑近她耳畔,呼出的气带着铁锈味,"蝎房里的解药...明明是我调的呀。"
地宫穹顶轰然塌陷的瞬间,云昭拽着妹妹扑向暗道。月光漏进来时,她看见星灼瞳孔里映着九尾蝎图腾,而她们身后,晏雪衣的轿辇正停在神庙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