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祁柔强忍着反胃,勉强咽下几口。
搁下碗时,老嬷嬷己经迫不及待地拽着她的袖子,示意跟上。
出乎意料的是,冷宫的监管竟比想象中松散许多。
只要不踏出那道斑驳的朱漆大门,在荒草丛生的院落间穿行竟无人过问。
老嬷嬷熟门熟路地带着她穿过几个杂草丛生的废院,枯枝在她们脚下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终于,她们停在一间稍显完好的屋舍前。
老嬷嬷左右张望后,抬手在门板上轻叩三声,停顿片刻,又补上两下。
这暗号般的敲门声让花祁柔心头一紧。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疯婆子,这丫头是谁?"
"新来的,就是那个会吹笛子的。"
老嬷嬷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她问起...柳家的事。"
门后的老妇人眯起浑浊的眼睛,目光如钩子般在花祁柔脸上来回刮蹭。
良久,她才不情不愿地侧身:"进来吧,脚步轻些。"
屋内出乎意料地整洁,几张破旧的桌椅摆放得井井有条。
西五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围坐在一张瘸腿的木桌旁,见生人进来,齐刷刷地站起身,眼中满是警惕。
"姐妹们,这丫头不一般。"
带路的老嬷嬷拍了拍花祁柔的手背:
"她是因为得罪了柳家,才被那毒妇弄进来的。"
角落里一个独眼老妪突然冷笑出声,露出几颗发黑的残牙:
"这宫里谁没得罪过柳家?"她颤巍巍地举起枯枝般的手指,"
老身当年就因为撞见柳贵妃她娘往先皇的茶盏里加东西,第二天就被打发到这鬼地方来了。"
花祁柔心头剧震,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加的是什么?"
"谁知道?"
独眼老妪往地上啐了一口:
"横竖三个月后,先皇就龙驭上宾了。"
她剩下的那只眼睛里闪着怨毒的光:
"柳家那些女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慎言!"
另一个满脸老人斑的嬷嬷惊慌地捂住她的嘴:
"这墙里墙外,多少耳朵竖着听呢!"
花祁柔缓缓环视这些风烛残年的老妇人,突然意识到自己站在了一座金矿前——
这些被岁月遗忘在冷宫里的老宫女,每一个都是活的秘密档案,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宫廷秘辛。
她轻轻抚平衣袖上的褶皱,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各位嬷嬷、前辈们,"
花祁柔忽然提起裙摆,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大礼,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晚辈花祁柔遭柳贵妃栽赃巫蛊之罪,才沦落至此。"
她抬起脸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若各位知晓任何关于柳家的隐秘,恳请告知。
这或许不仅是我重获清白的机会,更是诸位离开这冷宫牢笼的唯一希望。"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几个老妇人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她们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与犹豫,浑浊的眼睛互相交换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