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声音几不可闻:
"小姑娘,知道得太多,你可就活不成了。"
花祁柔背脊窜上一股寒意,这老嬷嬷恐怕知晓不少宫廷秘辛。
她正欲再问,外面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吃饭了!"
一个小太监不耐烦地从门缝塞进两个粗陶碗,一碗是爬着蚂蚁的馊饭,一碗是飘着菜虫的浊汤。
老嬷嬷顿时如饿狼扑食般冲过去,脏污的指甲首接插进饭里往嘴里塞。
花祁柔强忍胃里翻涌的恶心,将自己的那份轻轻推过去:
"嬷嬷慢用,我还不饿。"
老妇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倒是个心善的。"
她咧开缺牙的嘴笑了笑,声音嘶哑:
"可惜啊,在这吃人的地方,心善的...都活不长。"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迫不及待地将两份馊饭扒拉进嘴里,吞咽时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夜幕低垂,冷宫更添几分诡谲。
寒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远处不知哪个院落里,不知哪个疯癫的废妃正在哭嚎,那声音忽高忽低,时而凄厉如鬼泣,时而癫狂大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花祁柔蜷缩在床角,将散发着霉味的薄被紧紧裹在身上。
硬邦邦的床板硌得她浑身生疼,但连日来的心力交瘁还是让她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昏沉之中。
"...
...双生子...
...必须死一个...
..."一阵断断续续的梦呓突然划破夜的寂静。
老嬷嬷在睡梦中翻来覆去,干裂的嘴唇不停蠕动:"太后知道...
...柳家送来的药...
...毒..."
花祁柔猛地睁开双眼,睡意全消。
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凑近老嬷嬷,却见对方又翻了个身,发出沉重的鼾声。
那些零碎的字眼如同散落的珍珠,在她脑海中来回碰撞——
双生子?柳家送药?下毒?这些信息看似毫无关联,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晨光熹微时,花祁柔主动拿起一把缺了齿的木梳,柔声道:
"嬷嬷,我帮您梳头吧。"
她小心翼翼地梳理着老嬷嬷打结的白发,故作随意地问道:
"昨晚您说梦话了呢,提到了太后和柳家?"
"啪嗒"一声,老嬷嬷手中把玩的石子掉落在地。
她枯瘦的手指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我...
...我说什么了?"
"好像说什么柳家送药之类的。"
花祁柔放轻动作,指尖轻轻按摩着老嬷嬷的头皮。
"嘘——"
老嬷嬷猛地转身,枯树皮般的手掌死死捂住花祁柔的嘴。
她浑浊的眼珠惊恐地转动着,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颤抖:
"在这儿别提柳家!这冷宫的墙缝里,处处都藏着耳朵!"
她神经质地左右张望,确认无人后才凑到花祁柔耳边,气息带着腐朽的味道:
"等用过早饭,老身带你去见个人...
...一个知道很多事的人。"
那碗所谓的早饭不过是一碗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飘着几片发黄的菜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