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过后的修理站弥漫着金属灼烧的气味，楚星辰正在调试一台老式离子切割机。门外传来气密阀泄压的嘶鸣，他抬头时，防尘帘己被掀开。
"听说这里能修任何机械？"女声带着星际港区特有的卷舌音。来人身着灰褐色勘探服，面罩结着盐霜，怀里抱着台军用级导航仪。
楚星辰的瞳孔微微收缩——那台NX-7型导航仪是联邦陆战队的标配。"民用设备在第三区。"他指了指右侧通道，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工具带上的星核容器。
"但据说整个尘星只有楚先生能修这个。"女人摘下防护头盔，黑色短发像夜枭收拢的羽翼般垂落。她将导航仪放在工作台上，金属台面突然亮起几不可察的蓝光。
楚星辰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星核在容器中发出只有他能感知的震颤。这台导航仪被改装过，内嵌的量子扫描模块正在实时分析整个修理站。
"林沐雨。"她伸出戴着战术手套的手，"自由星盟的勘探员。"手套食指第二关节处有细微磨损——长期扣动扳机的痕迹。
工作间的全息投影突然闪烁，楚星辰转身调整线路时，林沐雨的目光扫过墙角能量槽的熔接痕迹。那些焦痕呈现奇特的六边形结构，与三天前北部矿区的能量波动完全吻合。
"需要三个标准日。"楚星辰拆开导航仪外壳，故意让某个电容管掉落。当林沐雨俯身去捡时，他注意到她后颈处有纳米级仿生接缝——高级皮下通讯器的植入痕迹。
沙尘拍打着穹顶的防护罩，修理站的照明系统突然频闪。林沐雨战术靴的防滑纹里嵌着新星系的红色硅藻土，这种土壤只存在于三个有联邦驻军的星系。
"听说最近机械帝国的侦察机很活跃？"她状似无意地问，手指拂过工作台边缘。楚星辰的余光看见微型吸附式监听器从她袖口滑出。
气泵的嘶鸣突然加剧，楚星辰启动除尘装置。在漫天飞舞的金属碎屑中，监听器被吸入过滤网。"尘星的沙暴会吞掉不属于这里的东西。"他将拆解的导航仪零件摆成精确的扇形，"就像吞掉那些问太多问题的人。"
林沐雨的笑容凝固了0.3秒。当修理站的警报器突然响起时，她的手己经按在腰间的脉冲手枪上，但楚星辰比她更快——他手中的激光校准仪正对着她战术服的能源核心。
"十二个军用级传感器。"楚星辰用扳手敲了敲导航仪外壳，"自由星盟的勘探员需要实时监测修理站的辐射值？"
防爆门外传来采矿车卸货的轰鸣，两人的影子在警报红光中交错。林沐雨突然轻笑出声，将某个金属徽章按在台面上。徽章上的双头鹰标志泛着冷光——那是联邦军情处特别行动组的标识。
"楚先生，你相信命运吗？"她将导航仪推向他，"比如某些人注定要卷入星辰之间的战争？"
楚星辰没有立即回答。他能感觉到星核正在与导航仪产生某种共鸣，那种熟悉的能量波动让他的指尖微微发麻。
"我只相信眼前的机械。"他说着，手指轻触导航仪的主板，一串数据立刻在他脑海中流淌而过。这台设备的核心程序被加密了，但在星核能力的作用下，那些防护如同薄纸般脆弱。
"三天前，北部矿区出现了一次异常的能量波动。"林沐雨的声音变得严肃，"波形特征与一千年前先驱者文明的能量记录完全吻合。"
楚星辰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他继续拆解导航仪，仿佛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试探："这里是边缘星域，能量波动再正常不过。"
"是的，正常的能量波动。"林沐雨意味深长地说，"就像你这间修理站的能耗突然增加了300%一样正常。"
工作间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楚星辰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正在试图穿透他的伪装。这个女人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危险得多。
"设备老化。"他简短地说。
"包括那些突然焕然一新的机械零件？"林沐雨走向墙角的工作台，手指抚过一排排整齐的零件，"有些部件的制造工艺，甚至在联邦中心星域都找不到。"
楚星辰的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星核容器。那里面的能量正在不安地波动，似乎在提醒他某种潜在的危险。
"我以为军情处的人会更首接一点。"他说。
林沐雨转过身，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好吧，让我们开门见山。军情处怀疑这个星域出现了先驱者文明的遗物。而你，楚星辰，在过去的三天里表现得太不寻常了。"
"有趣的推测。"楚星辰说，"但你有证据吗？"
"暂时没有。"林沐雨坦然道，"但我们会找到的。联邦不会允许任何可能威胁到安全的存在。"
"威胁？"楚星辰轻声重复这个词，"还是说，你们害怕有人获得了不该拥有的力量？"
林沐雨的眼神变得锐利："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是，"楚星辰缓缓说道，"有些秘密最好永远留在尘埃中。"
就在这时，修理站的照明系统突然完全熄灭。在短暂的黑暗中，楚星辰感觉到一阵奇异的能量波动从星核传来，所有的机械设备似乎都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当应急照明亮起时，林沐雨己经拔出了脉冲手枪。但她很快发现，整个修理站的防御系统都处于激活状态，十几个离子炮管正对着她的位置。
"了不起的手艺。"她说，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叹，"这些防御装置的反应速度快得不像人工操控。"
"这里不欢迎不速之客。"楚星辰平静地说。
两人对峙片刻，林沐雨终于收起了武器："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楚先生。在那之前，希望你能想清楚自己站在哪一边。"
"我对站队没有兴趣。"楚星辰说，"我只是个修理工。"
林沐雨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你知道吗？每一次文明的巨变，都始于看似微不足道的偶然。就像一颗尘埃，可能引发一场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