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裴玄寂和燕临回去不久,北燕王宫议政殿内压抑的氛围将众人紧紧笼罩。兵部尚书满脸怒容猛地一拍桌案,“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桌上的文书簌簌抖动,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在殿内回荡:“王上!大周皇帝竟将我国郡主打入冷宫,这等行径分明是对我北燕赤裸裸的羞辱!”
“燕雪郡主是您的妹妹,又是北燕的郡主,为了两国邦交远嫁他国和亲,她的身上承载着我北燕的无上颜面。”户部尚书也立刻站起身来情绪激动,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裴玄寂如此作为实在欺人太甚,士可忍,孰不可忍!”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群臣们交头接耳,愤慨之情溢于言表。燕临高坐在王座之上,神色凝重,指尖不紧不慢地轻叩着扶手深邃的眼眸中,思绪如暗流涌动让人捉摸不透。
“王上!”御史大夫恭敬地迈出一步,声音沉稳而洪亮,“臣听闻,那裴玄寂如此行事,皆是为了一个名为楚沁的女子。据说此女三年前便己死去,如今却又离奇现身……”燕临微微皱眉,眼神陡然一凛,抬手示意他噤声,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此事孤自有定夺,诸位无需多言。”,“可那裴玄寂先是强抢我北燕女相,如今又羞辱郡主,这般行径,分明是全然没将我北燕放在眼里!”兵部尚书气得额角青筋暴起,几乎是吼了出来,“若我北燕不予以有力回击日后威严何存?颜面何存?”,殿内群臣纷纷附和,激昂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仿佛要将议政殿的屋顶掀翻。燕临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突然冷笑一声高声下令:“传孤旨意,即刻派礼部侍郎为特使,携带国书速速前往大周,向那裴玄寂讨个说法!”
另一边大周冷宫内,阴暗潮湿的气息如影随形腐朽的味道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裴玄寂缓步走近,伸手推开那扇斑驳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冷宫中回荡,燕雪正蜷缩在角落的草席上,听到动静,她缓缓抬起头凌乱的发丝如荒草般纠结,半掩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陛......陛下?”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透着难以掩饰的虚弱,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的微光,可瞬间又黯淡下去,仿佛是风中残烛,稍纵即逝。裴玄寂神色冰冷,目光如利刃般射向她,声音仿佛从冰窖中传来,不带丝毫温度:“燕雪,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何等罪?”,燕雪身子一颤,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踉跄着爬过来,“砰砰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与地面撞击瞬间红肿起来。她带着哭腔说道:“臣妾知错了!臣妾一时鬼迷心窍,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做出这等糊涂事......”,“一时糊涂?”裴玄寂冷哼一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冷宫中回荡,更添几分寒意,“你两次派人刺杀楚沁,岂是一句‘一时糊涂’便能轻易开脱的?”,燕雪抬起头,泪水决堤般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晶莹的泪珠她哭着哀求道:“陛下,臣妾对天发誓,日后再也不会针对楚姐姐!若陛下实在厌烦臣妾,臣妾甘愿永远消失在陛下的视线里......”
话未说完,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嘴角缓缓溢出一丝鲜血,在那苍白的唇边显得格外刺眼,裴玄寂微微皱眉:“你怎么了?”,“不碍事......”燕雪虚弱地摇了摇头用破旧的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宫阴冷潮湿,臣妾不慎染上了风寒......”,裴玄寂注意到她手腕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痕新旧交错,“你要知道你作为北燕郡主来我大周和亲,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是要引发两国大战吗?......”裴玄寂冷笑一声,眼眸愈发冰冷。燕雪像是被人窥破了秘密,慌忙用袖子紧紧遮住手腕嗫嚅着:“陛下……臣妾万万不敢有这个想法,臣妾不是这个意思…….”
大周金銮殿上气氛紧张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北燕使者昂首阔步神态傲慢,声音高亢激昂:“陛下,我国郡主身份尊贵,乃金枝玉叶,如今却在贵国冷宫饱受折磨此事传回北燕,举国上下群情激愤!”裴玄寂脸色阴沉,冷若冰霜手指在龙椅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发出“哒哒”的声响,仿佛是命运的鼓点:“燕雪意图谋害朕的皇后,罪证确凿,她罪有应得。”,“皇后?”使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满是讥讽之色,“陛下所言的,究竟是那位早己‘香消玉殒’的楚氏,还是被陛下强行掳走的我国女相沈昭?”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大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浪此起彼伏。礼部尚书见状,赶忙站出来神色焦急,声音急切地劝道:“陛下,此事干系重大,关乎两国邦交,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啊!”
“北燕近年来国力渐盛,兵强马壮,”兵部尚书也赶忙上前,额头上己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若是因这件事引发两国战事……后果不堪设想啊!”,裴玄寂猛地一拍龙案,“啪”的一声巨响,如晴天霹雳他怒目圆睁,声音如雷般响彻大殿:“朕难道还会惧怕他们不成?!”,“陛下!”丞相急忙跨出一步,神色凝重,声音低沉而沉重,“楚姑娘之事在朝中尚未平息若是此时再与北燕交恶,恐怕会节外生枝,生出诸多变故啊!”
御书房内,静谧得有些压抑,唯有裴玄寂烦躁的踱步声在房间里回荡,“哒哒哒”,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自己的心坎上。“放她出来?朕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他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暗卫统领单膝跪地,身姿挺拔,声音低沉而恭敬:“陛下,北燕使者态度强硬,据臣观察,燕临似乎有意借此机会挑起事端。”,“燕临?”裴玄寂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锋芒,“他不过是想借题发挥罢了。”,“但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暗卫统领说着,递上一份密报,纸张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北燕朝堂如今确实是群情激愤。北燕兵部己经开始暗中调集粮草,边境驻军也有了明显的调动迹象。”裴玄寂眉头紧锁,接过密报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传旨,”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解除燕雪的禁足,让她迁居清荷苑,若无朕的诏令,不得踏入后宫半步!”
冷宫内,燕雪正静静地坐着,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眼神瞬间一亮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她连忙擦干眼泪摆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郡主,”贴身侍女一路小跑着进来,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声音里都透着喜悦,“好消息!陛下下旨,解除您的禁足了!”,燕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但很快又恢复成楚楚可怜的样子,声音虚弱得如同蚊蚋:“真、真的吗?”,“千真万确!”侍女激动地说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听说北燕派了使者前来施压,陛下迫于压力,不得不……”,燕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仿佛风中的残叶:“快,扶我起来......我要亲自去谢恩......”,“郡主!您身子如此虚弱......”侍女满脸担忧地看着她。,“无妨......”燕雪虚弱地摇了摇头,挣扎着要站起来,“这是我欠陛下的......”
清荷苑内,裴玄寂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燕雪声音平淡却透着威严:“起来吧。”,燕雪却依旧伏在地上,额头紧紧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深深的愧疚:“陛下,臣妾罪孽深重......”,“够了。”裴玄寂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朕放你出来,不过是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若你再敢有下次……”,“臣妾发誓!”燕雪猛地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在阳光下宛如晶莹的宝石,“臣妾对天发誓,再也不会针对楚姐姐!若有违背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裴玄寂目光如炬,审视着她,突然他开口问道:“所以你手腕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燕雪浑身一震,如遭雷击,慌忙拉下袖子,试图遮住那些伤痕,眼神闪躲:“没、没什么......”,“说实话!”裴玄寂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一记重锤。燕雪像是被吓到了,肩膀瑟缩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臣妾......臣妾痛恨自己的糊涂,差点害了楚姐姐......”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仿佛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自我忏悔。裴玄寂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转身,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他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宫门外。
清荷苑内室,门窗紧闭密不透风。贴身侍女小心翼翼地环顾西周,确认西下无人后,才凑近燕雪,压低声音问道:“郡主,咱们就这么算了吗?”,燕雪缓缓擦干眼泪,脸上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柔弱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狠。她冷笑一声,声音里透着刺骨的寒意:“算了?哼,本郡主在冷宫吃的那些苦,定要让楚沁加倍偿还!”,“可是陛下那边......”侍女面露担忧之色,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急什么?”燕雪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纤细的手指轻轻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瓷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她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去准备些珍贵的补品,本郡主要每日都给陛下送去,让陛下看到我的‘诚意’。”阳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隐藏着无尽的阴谋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