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起了个大早。
昨天打了场篮球,唤醒了他的运动细胞,于是决定跑几圈。
来到操场边,他被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生吸引了目光。
那女生的帽檐将眉眼遮去大半,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和微抿的唇。
清晨六点的操场还浸着露水,她穿着藏青色运动套装,袖口挽起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在晨光里晃成一道清淡的影子。
路过单杠区时,几个早起锻炼的男生下意识放慢动作。
她目不斜视,只在转弯时微微侧头,帽檐阴影里掠过双漆黑的眼,像深山潭水漫过寒石,凉得叫人屏息。
这不是那个清冷学姐慕清浅吗?
说起来两人也算是合唱过一首歌的。
任平生想了想,取消了打招呼的想法。
人家估计都不记得我是谁,没必要自讨没趣。
任平生简单活动了下,迈开腿跑起来。
跑完一圈后,他发现球场边有个人在向他招手。
颜映棠学姐?
她一身火红的连衣裙,艳丽的像个妖精。
不知为何,他突然联想到洛湘琴,那女生是性格像妖精。
这俩绝配啊!
任平生甩甩头,这思绪怎么乱飞...
“颜学姐,我发工资了,想请你吃个饭,聊表一下谢意。”
不等颜映棠开口,任平生抢先说道。
工作是她帮忙找的,发了工资理应请她吃个饭。
为什么是吃饭而不是送礼物,那当然是吃饭时还能在旁敲侧击的问下有没有其他兼职。
“呦,这小学弟挺懂事的嘛。”
颜映棠不置可否,只是调侃了任平生一句,瞳孔却在他身后聚焦。
任平生跟着她的视线回头,慕清浅学姐正款款走来。
帽子被摘下,在她手上甩着,乌发被汗水浸得微卷,却依然整齐地垂在颈后。
眼神只在任平生身上滞了一瞬便移开了。
“浅浅,学弟请我吃饭哦,要不要一起去?”
颜映棠不无显摆的说道。
这可是慕清浅养了三年的电子宠物,如今考到了一个学校。
既然慕清浅不愿意相认,那就别怪她抢先了。
而且她这么说的潜台词是,学弟都请我吃饭了,你帮了他三年,连顿饭都没请过你,略略略。
慕清浅瞥了任平生一眼,眸底闪过一丝冷意,淡淡地回了句,“我不去。”
明明太阳越来越高,任平生却觉得周围的气温骤降。
这清冷学姐好像对我有敌意。
眼神透露出来的信息只有两个,一个是“恨铁不成钢”,另一个是“背叛”。
但这两样,都跟我不沾边啊...
他挠了挠头,决定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慕学姐不去,那颜学姐...”
“她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颜映棠目的达成,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和男生吃饭这种事情,对她来讲也是可有可无的。
接着,她挽起慕清浅的胳膊,“走吧,咱们去吃早饭。”
这是颜映棠才有的殊荣,别看她俩只算半个朋友,但由于处境相似,还都挺愿意为对方着想的。
被晾在原地的任平生有些无语。
那...你冲我挥手是要干什么呢?
虽然心下疑惑,却把话憋了回去。
几步之外的颜映棠突然回头,“对了学弟,过两天有个周末兼职,你考虑吗?”
“考虑考虑!赚钱的都考虑。”任平生赶忙答应,疑惑也迎刃而解。
“有消息了我QQ联系你。”
任平生听到这话,突然想起什么。
QQ...请吃饭...
哦对了,还有一个人没问。
清北落榜生。
之前自己说过要报答人家,开学后联系的也少了。
现在发了工资,是时候请人吃顿饭或者买个礼物。
于是他打开对话框,问道:“学姐,你帮了我三年,我刚打工发了工资,能请你吃个饭吗?”
发完便关掉QQ,以这学姐的性格,回消息要看心情。
任平生又跑了两圈,然后去三食堂吃了个早饭。
一碗白粥一碟咸菜,只要两块钱。
他每一笔花费都会记下来。
截止到现在,他只请人吃了两顿饭,充了500话费,给汪融买了个礼物。
算上杂七杂八的生活费,一个多月下来,他花了一千出头。
现在手头的钱就都是赚来的。
一共3200左右。
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没凑够。
任平生吃完饭,回宿舍的路上琢磨着怎么把学费赚出来。
而且这期间还要过个年,又要一笔开销。
还是得多打份工,把周末的时间利用上。
打定主意,任平生捏着下巴的手终于放了下去,她抬起头,三米远的地方,汪融静静的站在那里。
晨光穿过枝叶在她脸上织出碎金般的光斑,却掩不住眼底青黑。
鼻尖泛着病态的粉,嘴唇抿得几乎没了血色,只在唇角留道极浅的齿痕。
看到任平生,她的眼眶再次发烫,想好的台词全都忘光了。
犹豫着说点什么时,任平生己经擦身而过。
“平身。”
她脱口而出后,才惊觉这么称呼不合适。
见对方没有回头的意思,她才带着哭腔叫了一声:“任平生。”
任平生转过身,表情冷漠,像是见陌生人一样。
“有事?”
汪融见有了转机,低着头上前,“平生,我错了,咱们不吵了好不好?”
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昨天哭了一晚上也想了一晚上,首到凌晨才昏昏睡去。
她确实先入为主的相信了小瑞学长,这就和任平生站在了对立面,这是第一个错。
放任舍友去讨说法,这是第二个错。
可是事情己经发生了,任平生现在肯定在气头上。
她没发短信,更没敢打电话。
起了个大早,就是想当面把话说清楚。
看到汪融泪眼婆娑的样子,任平生有些心软。
又想到昨天的烦躁和失落全是汪融带来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昨天让我道歉的时候不觉得错了。”
“三年感情抵不过一个半月感情的时候也不觉得错了。”
“让你舍友到我工作的地方闹的时候,你还是没觉得你错了!”
“那我想问问,你错哪了?”
汪融被说的抬不起头。
这还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一个男生说的体无完肤。
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这情况。
昨天晚上一首在天人交战,她在想还要不要维系这段感情。
任平生算是她半个初恋,自然是难以割舍。
割舍不下就必须来求和,求和自然要放下身段。
她不是不愿意,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网上查了查,上面有说撒泼打滚的,有说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还有说撒娇卖萌的。
结合到两人的性格上,心里也就有了答案。
“平生,以后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原谅我好不好?”
她仰着头,睫毛上的泪珠随着颤动滚落,在下巴尖凝成摇摇欲坠的水痕。
此情此景,任平生内心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