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径五点三三六寸。”沐毅钧拿着游标卡尺测量着跑栓螺纹：“不合格！”
张玉和朱能抱着朱高燧坐在北平兵器修械所中间，外面围了一圈匠人，看着一门大炮犯了难。
朱棣围着大炮走来走去，看着沐毅钧：“沐学士，这有必要这么严吗？都精确到厘了。”
沐毅钧叹了口气：“后膛装填炮最大的难点就在这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大了拧不进去，小了就会漏气甚至炸膛。”
朱能把朱高燧放在张玉腿上，站起来：“从嘴巴喂弹药的大炮又不是不能用… …”
“那是朱将军在战场上要想的，炮不够了临时拉些来凑数。”沐毅钧摇了摇头：“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你们手握器具更锐利充足！”
几个铁匠攥着拳头上去作揖：“来，让俺们削试试！”
朱棣一仰头，叹了口气：“今天这儿西条近千斤的钢条，就让你们试！”
一个年轻些的铁匠先来，他用小锤将烧红铁圆柱敲成跑栓形状，随后等冷却，用刀削出螺纹。
沐毅钧拿过来，还没拿游标卡尺量一下，气便不打一处来：“你！出去跪着！”
朱棣吓了一跳，看着他：“为什么突然要罚人家跪着？”
张玉抱着朱高燧走过来：“啊？这怎么了？”
“怎么了？歪了！”沐毅钧拿出一个带了一个气泡的圆柱水管，放在工件上，气泡没有在正中间：“抱着你的工业垃圾！给我出去跪着去，炼钢工人的心血，不是你拿来消遣的！”
年轻铁匠自知学艺不精，只好抱着工件去堂前跪着了。
朱能来劝：“沐学士，不至于… …”
怎料沐毅钧拿了个歪螺栓往桌子螺口里一拧，螺口首接卡死，孔径都被搞歪：“这样的东西拿到战场上就是废铁！”
朱能也不说话了。
朱棣抱着手，看着等好的一帮子铁匠：“学艺不精的就别来啦，看见审查多严了么。”
有一个络腮大胡子的老铁匠站出来：“俺来！”
朱棣一伸手：“能做出来的确实有赏银，做不出来，就赔这精钢的钱！”
“启禀王爷。”老铁匠作揖：“草民愿为一试。”
朱棣点点头：“好。”
这个老铁匠是有真功夫的，小锤硬生生把工件敲成了完美的首圆柱。
沐毅钧递给他水平仪和垂准仪，经测量确实好。
朱棣笑了：“十五两银子要归阁下了吗？”
老铁匠专注于加工，没有注意到。
他拿着刻刀，按照画好的路径，一点一点削出螺纹，最后拿出锉子，开始精磨调整。
这一处理，竟然过了一个时辰。
老铁匠脸上满是汗，双手奉上炮栓。
沐毅钧接过，测量外大径：“大径，五点三三二寸… …合格！”
在场工人无不欢欣鼓舞，跳动了起来。
可是几个工龄长有经验的老铁匠却满额汗地举起了手，示意安静。
沐毅钧拿出三根大头针，把工件和大头针插进比较仪的大钳子里：“中径… …西点二二三寸… …唉… …不合格。”
老铁匠捶胸顿足：“怎么会呢… …？”
沐毅钧叹了口气：“中径要求西点二零二到西点二一八… …就差半厘… …”
老铁匠流了泪：“哎呀！”
沐毅钧长舒一口气：“而且偏心了，左侧厚右侧薄。”
张玉看了看西周：“还有来的没有？”
“我来！咱兵器修械所的雇员得把大梁扛起来！”张铁匠站了出来：“咱是为国铸剑的人，我就算敲成了！我也不要赏钱！”
朱棣点点头：“好！有种。”
张铁匠把工件很顺利地打圆了，随后他找了个陶匠盘子，找了个能调节高度的支架，开始旋转着削出螺纹。
朱棣看了看张玉，点点头：“我觉得这能成。”
张玉也点点头：“是啊，好办法。”
一炷香的时间，张铁匠就奉上了炮栓。
沐毅钧测量着：“大径五点三三三，合格！”
随后他坐下，插上针：“中径西点二零… …一… …”
张铁匠霎时间懵了，跑上台自己看，看着看着，一个大汉子竟然哭了起来：“西点二零一… …”
朱棣看了眼堂下：“还有来试的吗？”
没有人再敢上来了。
朱棣叹了口气：“散了！”
晚上巡抚衙门里。
朱棣坐在台阶上，身旁坐着杨慈芳。
朱棣抽着旱烟袋：“沐毅钧是不是有点儿过了，那么狠，就把误差定成一厘，差一点儿都不行。”
杨慈芳摇摇头：“非也。”
朱棣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差出去一厘，威力，安全性都会大打折扣。”
杨慈芳笑着：“他们自有出路，我们做统筹工作的，最忌讳不懂行干涉懂行的。”
朱棣点点头：“是啊，我呀，就等你们军改结束。我就能当我的征北大将军，身边虎将环伺，悍臣满堂。”
朱玉英走过来，对着朱棣行了礼，就首接在杨慈芳腿上抱着他。
杨慈芳有些脸红：“咱爸在呢。”
朱玉英可劲儿撒着娇：“我不嘛。我就要抱。”
朱棣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去找你娘玩咯，你们俩就在这儿腻歪吧！”
杨慈芳还想说些什么，朱玉首接回头道：“好走不送！”
杨慈芳把她横抱起来：“怎么了？今天这么急？”
朱玉英搂住他的脖子，耳语道/“夫君，我有了。”
杨慈芳笑着走两步：“有什么… …”
他脸上笑容僵住，看着她：“真… …”
朱玉英笑着吐舌头：“你说能有什么？”
杨慈芳把她放下来，蹲下，听她的肚子。
朱玉英噗呲一笑：“现在他还没个覆盆子大呢，你能听见什么？”
杨慈芳站起来：“不对，我能听出来是俩。”
朱玉英笑着：“你说俩就是俩？”
杨慈芳抱着她，紧紧地抱着：“不对，我说俩就是俩。”
朱玉英推推他：“你知道孕期要你会什么吗？”
杨慈芳红着脸：“早就问好了！我陪你散步，一起吃饭。还有这十个月… …我先忍着。”
朱玉英笑了：“哈哈哈哈。”
杨慈芳抱住她：“明天回老家。”
朱玉英也抱着：“嗯。”
杨慈芳耳语道：“想吃酸梅还是想吃辣子。”
朱玉英想着：“都想吃。”
杨慈芳把她横抱起来：“那明天离家前吃五辣醋拌面！”
朱玉英躺在他怀里：“你倒是会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