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的马车招摇过市,衙役开路,马车随行。
“二十一岁的巡抚啊,洪武七年生人。”
“听说了吗?是凌霄会杨伯海(杨文涛)的大儿子,小梨花杨慈芳。”
“嘿哟,那不享老福啦。”
马车抵达了凌霄商会大门口,衙役高声通报着。
屋内的任丘知府任唯民和杨文涛立刻站了起来:“回来了!”
朱棣紧接着跟着站起来:“走走走,快去接。”
三人个人跑出去后,怎料衙役看着马车里面愣神儿。
杨文涛到底是思子心切,走到侧面拉开衙役往车里看去。
马车帘外,冬雪簌簌飘落,为天地覆上银白薄纱。车内暖融,杨慈芳与朱玉英相偎而眠。
杨慈芳一袭素白镶蓝纹的冬衣,白发松挽,额间几缕银丝垂落,他臂弯轻揽朱玉英,似要将周身暖意都拢给她。朱玉英身着淡紫幻彩冬裙,墨发缠了精巧玉饰,柔顺铺在两人肩头。她侧倚在杨慈芳怀中,乌黑发丝与他银白交缠,像一幅晕染的水墨。
两人呼吸轻缓,朱玉英脸颊蹭着杨慈芳肩头,睫毛安静覆下,唇角似含着淡淡笑意。杨慈芳垂眸,目光柔和,手轻轻搭在朱玉英交叠的手上,指节相扣。马车轻轻停下,似怕惊扰这静谧,他们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以相依的姿态,把冬日风雪隔绝在外,让温情在眠意中悄然流淌,每一缕气息、每一寸相贴的肌肤,都诉说着无需言语的眷恋,像陈酿的蜜,在这暖融的马车里,晕开悠长的甜。
杨文涛也看呆了,但是自己的大儿子自己一眼就能看出来,完美的继承了他娘年轻时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任唯民和朱棣也跑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是任唯民理性一点,拉着衙役:“大冷天的快把帘子合上,别把俩人儿冻着了。”
朱棣也会过了神:“我去找妙云,这活儿得让个娘来,咱们上去啥也不是。”
杨文涛点点头:“王爷你去吧… …我… …我有点儿腿软。”
朱棣笑了:“瞧你那点儿出息!”
不一会儿,徐妙云走了出来:“你们叫呗,非把我叫出来。”
朱棣、杨文涛、任唯民三个人同频率地将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徐妙云看着三个大男人扭扭捏捏地,忍不住笑了,等上车,掀开门帘,看见里面的场景时,她也不忍打扰。
奈何不下车不行啊,徐妙云用手冰了冰朱玉英的额头。
朱玉英醒了过来,揉揉眼睛,坐起身来:“母妃,怎么了?”
徐妙云笑着:“到家了,叫醒你男人吧。”
“我们睡着了?”朱玉英摇一摇杨慈芳:“醒醒啦。”
见杨慈芳醒了,徐妙云赶紧下车,跳下来:“原不得你们不愿意上去。”
杨文涛拿来了两个绒袍,连忙丢给杨慈芳。
杨慈把袍子给朱玉英裹起来,随后笑着作揖:“任叔。”
任唯民笑着回礼:“贤侄前程似锦啊。”
杨慈芳突然给了杨文涛一个熊抱:“爹。”
杨文涛欲说还羞,想抱上去,但是还是轻轻拥了一下就撒开:“行了行啦,比我都高半头了!快撒开吧。”
朱棣笑了,朱玉英站在他身边,牵着他的手左右晃。
杨慈芳回头要喊朱棣,朱棣先行开口道:“莫着急,等下你们拜了堂,给了红包再改口。”
朱玉英一嘟嘴:“不是… …父王,我俩都结婚半年多了。”
朱棣看着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朱玉英气鼓鼓的:“那都是些迂腐的东西。”
任唯民笑着摇头:“不对,那叫传统。”
杨慈芳拉了拉朱玉英:“父母之命强制孩子,谓之糟粕,舍之。婚礼要拜过父母,此为传统,当留。”
朱玉英一低头:“好吧。”
朱棣哈哈笑了:“你看,还得是能说会道的好哄女人。”
几人都笑了,朱玉英有些害羞,躲在了杨慈芳背后。
院子里,杨慈苓和张妍穿上了红裙子,俩人跳着:“当伴娘咯!”
任唯民把蒸笼里的面雁拿出来,放在架子上晾凉。
徐妙云给朱玉英梳着头发:“我家大女儿要嫁人咯。”
朱玉英在她怀里扭了扭:“我早嫁人了娘… …还不是你们愿意大办一次。”
徐妙云推推她,泼辣性子长了上来:“坐首了。咋的?不拜过父母你想结婚?还有,结了婚快快的给我开枝散叶!我要抱外孙子!”
朱玉英回头看着她:“万一是外孙女儿呢?”
徐妙云手里的梳子顿了顿:“真是的,怎么现在这么叛逆了?”
朱玉英摇摇头:“还不是跟着你好女婿耳濡目染~”
不过正屋里,杨慈芳可没有什么叛逆,他连话都没说几句。
赵蛾、杨慈芳和杨文涛三个人在屋里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张升伸出小脑袋吓了一跳,连忙跑开了。
不一会儿,外面忙里忙外的几个人都跑了过来,往屋里探头。
杨文涛到底是老谋深算,没笑。
赵蛾视力只有半米,看不见。
杨慈芳到底欠点火候,忍不住笑了。
赵蛾和杨文涛异口同声道:“笑什么?”
门口那几位走了进来,哄笑着。
杨慈芳摇了摇头:“阔别六年再团聚,一句话也不说。”
杨文涛看着门口那几位,也站起身来:“啥也没说,但是啥也说了。”
杨文涛走了出去,见院子里没人,自己偷笑。
夜幕降临,一轮皎洁的明月缓缓升起,洒下银白的光辉。然而,与这宁静的夜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凌霄商会内的喧闹与繁华。
商会内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这些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喜庆的红光,将整个商会装点得格外热闹。
人们欢声笑语,穿梭于各个角落,或举杯畅饮,或交谈甚欢。空气中弥漫着欢乐的气氛,让人感受到婚礼的喜悦。
“正礼开始!新郎奠雁!”主婚人任唯民高喝道。
杨慈芳把面团捏的大雁形状点心递给朱棣和徐妙云。
二人接过点心,点点头。
“接新娘咯!接新娘咯!”杨慈葳和她张升两个小活宝跳上跳下。
杨慈芳连忙走到门口,牵着朱玉英,慢慢往堂上走。
“新郎取秤杆挑盖头!以求称心如意。”
杨慈芳拿秤杆轻轻一挑,掀开了红盖头,里面是画了淡妆的朱玉英。
杨慈芳有些分不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快被这幸福感冲晕了:“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朱玉英一歪头,轻声道:“光西湖跟西施了,我呢?”
“行三拜礼,新郎新娘改口,双方父母下红包!”
夫妻二人先拜过天地。
朱玉英再拜过的杨文涛和赵蛾。
杨文涛乐呵呵地递给她红包:“哎!好闺女。”
赵蛾拉进朱玉英,微笑着拉进看看:“真好啊。”
杨慈芳也去拜朱棣和徐妙云。
朱棣笑着,抓着他:“以后,慈芳给爸爸搞好后勤,弄好民生,咱好好的当个征北大将军。”
徐妙云揣给他一包枸杞桑葚子糖,眨了眨眼:“妈要抱外孙子,加油。”
“行同牢礼,献上食品。”
杨慈葳跑上来,小手张开,一边一颗枣一个栗子。
杨慈芳笑着吃下:“这有什么说法?”
“枣栗子——早立子!”两家父母异口同声。
随后,张妍和杨慈苓一人端了一碗饺子走上堂来,一碗里边就一个饺子。
朱玉英夹起饺子咬一口皮:“哎呀,没煮熟!”
任唯民笑着:“别说没熟!换个词儿。”
婚礼所有人或笑着,或平静,或跑跳着,都问道:“生不生。”
朱玉英脸红红的,低下头:“生… …生。”
周围人又问:“生什么样的?”
杨慈芳看见茴香木耳馅的饺子里混了花生,瞬间明白了意思:“花生。”
朱玉英一歪头:“长果?(花生方言)”
杨慈芳笑着:“不仅要生,还要花搭着生,生男也生女。”
朱玉英脸一红,推了推他。
“最后,行结发礼!”
杨慈芳剪下来一绺白发,朱玉英裁下来一绺青丝。
“真是的,就是散着放进去,也能一根根得分出来。”杨慈芳不自觉的开口。
“呸呸呸!”朱玉英把二人头发打上结:“分什么分!”
杨慈芳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笑着找补:“可惜啊,我认得青红,突然分不得皂白了。”
朱玉英噗呲一笑。
任唯民宣布最后一项:“将新人送入洞房!”
杨慈芳把朱玉英打横一抱,跑在前面:“不劳诸位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