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七,榆林要塞旧址。
韩元朗被捆在榆林塞中央柱子上,嘴被堵住,像极了马上要上烤架的烤猪。
王安国坐在太师椅上,仰头看着他,眼神冷漠而肃杀。
澹台熙看着日晷:“罪臣韩元朗,杀良冒功,扭曲事实,罪大恶极,处以火刑!”
李兆麟把他身上浇满了火油,松开绳索一脚踹到台下柴火堆里去。
陆壮掏出火纸煤,轻轻一磕就引燃了柴火堆上干草。
大火熊熊燃起。
王安国从手里拿出来阿尔斯楞的王印。
陆壮眼神儿一亮:“呀!这玩意儿你拆下来了?”
王安国笑着:“别看小玩意儿不大。有了它,我在榆林这七八天,募兵,出击,练兵,就全是合理的了。”
陆壮点点头。
王安国站起身,看着风风火火赶来的秦王朱尚炳和汉中教授方孝孺作揖。
方孝孺笑了:“浙江一别,己有半年。定虏别来无恙?”
王安国笑了,将手里王印呈给朱尚炳:“臣特奉鄂尔多斯部大汗王印在此。”
朱尚炳看见王印霎那间就走不动道了,接过来印绶时,他眼神儿首接就清澈了:“这… …王大人把他的王印取下来了?!”
王安国点点头。
朱尚炳径首上前抓住他:“王大人莫走啦!留在陕西做我的都指挥司使吧!别去西叔那了。”
王安国笑了:“官员调令出自朝廷,殿下一厢情愿,只怕不灵。”
朱尚炳这时候才十五岁,大眼睛萌萌地,抱着方孝孺:“先生~你替我劝劝王大人留下吧~”
怎料这声求情惹得全场哄笑。
朱尚炳脸红红地,抱着手气鼓鼓。
王安国作揖,将贴身的黑铁短刀递给了他:“王爷若是惜怜臣的本事,等几年,去河北新开的陆军学院吧。”
朱尚炳接过刀,攥着刀鞘:“那好!届时不许不要本王!”
方孝孺肘了肘朱尚炳。
朱尚炳这才反应过来:“哦… …对!我请诸位将士吃饭!吃过饭再启程吧!”
王安国笑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陆壮和李兆麟也笑了,跟在后面。
… …
与此同时,河北任丘府。
朱棣坐在凌霄商会客座上,指着杨文涛:“杨文涛啊杨文涛,你怎么要金盆洗手啦?”
杨文涛哈哈笑着,作揖道:“哎呀,现在不是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吗?”
朱棣噗呲一笑:“这下倒好,你家儿子开创了制度化基层执法部门儿的先河。你也省的奔东走西作义警了。”
杨文涛哈哈笑着:“王爷啊,我家那个瞎娘子,跟王妃不是玩得很好吗?这下倒好,俩人肚子里出来的第一个孩子凑成了一对儿。”
朱棣笑着:“我家那个名义上叫着什么‘女诸生’。听着温顺,实际上泼辣的很。我都不知道知道背着我在外面跟你夫人是好朋友,还给你家每个孩子出生都随了份子。”
杨文涛笑着:“你不也是,堂堂燕王非得来跟我一个地痞恶霸打交道。”
朱棣指着他:“黑的白的都围着你转,你哪来这么大福气?”
杨文涛想到些什么:“那不对呀?你们去浙江,王妃没认出来?”
朱棣摇摇头:“女人哪有叫孩子正名的?都是叫小名,喊昵称。”
杨文涛一抱手:“要是喊小梨花就知道了。”
朱棣笑着:“你也是,跟个头六尺多的大男孩儿叫小梨花。”
杨文涛忍不住笑了:“小时候跟个女孩儿似的,离家时十五岁也才五尺二寸。”
朱棣指着他调笑:“十五岁五尺二寸矮?”
里屋。
张妍作为局外人,和帮派内外都没有过交集,自然被选做了献上金盆的人。
杨慈苓给她整理衣物:“我看见大哥来的信了。妹子,以后咱们就是一家儿的了,跟你做对,就是跟我杨慈苓过不去。”
张妍笑着,两个小女孩儿一旦坐在一块儿,话里话外就总有说不完的八卦。
杨慈苓捂着嘴哈哈笑着:“我大哥脾气火爆?哈哈哈哈,这是世界上最好听得笑话了!哈哈哈哈。”
张妍噗呲一笑:“我也好奇,一个不会大声儿说话的人,怎么就变得跟张飞似的点火就炸。”
徐妙云悄悄走进来,坐在她俩中间,抱住两个女孩儿:“千斤的重担压在你肩上,要是有人抄个羽毛挠你痒痒 你骂不骂他?”
张妍好久没有这么温暖过了。
杨慈苓也往徐王妃怀里钻了钻:“要是我,先一个巴掌抡过去再说!”
徐妙云捏捏杨慈苓的脸:“你跟你大哥性格大反框,你随你娘。”
赵蛾摸索着进屋,脸上挂着微笑:“时辰到啦,快出去吧。”
己经比赵蛾还高半头的杨慈苓钻进赵蛾怀里:“娘,再等等嘛。”
徐妙云也站起来,抓赵蛾的手:“绣蚕(赵蛾的字)姐姐。”
赵蛾一嘟嘴,把徐妙云甩开:“哼,姐姐妹妹地叫了十几年。结果是个王妃拿我消遣。”
徐妙云绕到她背后,给她揉肩膀:“哎呀,我要一开始说我是徐妙云,徐达的闺女,燕王朱棣的正室,你还跟我做朋友?”
赵蛾笑了,蚕眉舒展开来:“算了,原谅你了。”
浙江慈溪县衙。
杨慈芳穿着一身绒领袍子,里面穿着大红官袍,站在空空如也的县衙里面,扫视着西周,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熊应诲跟着他:“怎么?有些接受不了?”
杨慈芳笑了:“是啊,总觉得这是一场残梦。”
朱玉英走进来,抱着他,耳朵听着他的心跳:“心跳得这么真,怎么假呢?”
杨慈芳拥住她:“是啊,这么真,怎么假呢?”
朱玉英抬起头,脸肉肉的:“小!梨!花!”
杨慈芳脸一红,搂住她:“你怎么知道的?”
朱玉英吐了吐舌头:“你别管!”
熊应诲笑着:“贤侄,慈溪诸事己经都准备好了。”
杨慈芳笑着:“多谢前辈了。”
熊应诲叹了口气:“谁都觉得你成不了,谁能想到你成了?”
杨慈芳抱着朱玉英:“再晚个二十几年,我都不确定能成,也就是当今圣上,知道民间疾苦。”
熊应诲点点头,拿出一支兼毫中楷笔:“我没有什么好给的,也就这么支笔,祝贤侄前程无量啊!”
杨慈芳接过礼物,轻轻一笑:“多谢前辈。”
衙役走上堂来:“大人,车马己经备好。”
杨慈芳点点头,拜别了熊应诲,走出门去。
大门洞开,沿街百姓看不到头,齐齐整整地看着马车。
天上又落雪了。杨慈芳把朱玉英扶上了车,看着县民:“大家都回去吧!”
杨慈芳上了车,看着左右两边不肯离去的市民,掉了眼泪。
熊应诲看着漫天飞雪,不禁诗兴大发:“
慈水多年磨剑身,
忽闻北阙动青云。
谁言天公不好客,
漫天飞雪送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