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朱玉英扶着桌子,跪坐在北平总医院院长办公室地上,捂着嘴哭:“我不信!我不信!”
朱棣上前拉住女儿,一咬牙:“不可能,一定是误诊。我女婿那么壮的一个人,那么高大的个子,才二十一的年岁,能病危?”
“脉相散,而且极浅,如虾凫水。”戴德梁摇了摇头:“他呀… …积劳成疾。”
朱棣看着朱玉英失魂落魄的样子,扶着她的肩:“玉英,你不也会把脉吗?你… …”
朱玉英满眼泪的抬起头:“我摸着也是… …”
“什么!?”不知何时,杨文涛拉着赵蛾己经站在了门口,二人无语凝噎,变青变化不大,却涕泪纵横。
“这是哪?”杨慈芳这几天过的相当“破碎”,他昏昏沉沉地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半睡半醒间听到有人说话却听不见说了什么。
今天早上他却突然清醒了。他正巧赶在护士换班的时间醒来,见房间里无人,便自己摇动把手,把前半床板撑起来:“这个发明确实不错。”
他只觉得好渴,拿起左侧床桌水杯咕咚咕咚地全喝了。
柔润的温水顺着胃管流下去,他只觉得一阵畅快。
温水下肚,肚子便醒了,咕咕地叫着闹罢工。
杨慈芳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旁边的时间表,知道护士换班,想自己下床。
“哎呀… …这… …”杨慈芳双腿使不上力气,挪不动:“算了,等一会儿下一班就来了。”
杨慈芳靠在支起来的床板上,半躺在病床上,身旁是周宪明送来的清查表:
全省青楼、妓院大几千家己经清查完毕,娼妓近万人己经合理羁押。目前北平西大营己经开始安排体检和改造了。
杨慈芳看完报表,又转头看着身旁桌子上、地上摆满了鲜花,都是他喜欢的品种,上面还用正楷字写着:“北首隶布政司全体官员敬奉。”
他皱着眉:“就布政司的人惦记着我?”
他往侧一看,却发现纸条很厚,署名多到厚厚的交叠在一起,花束间缝隙都被填了起来。
“燕王府,南京陛下特批… …宛平县平安店农业互助组、任丘府文平县杨树庄曹水生。”
他的嘴角微微,半躺回大枕头上。
杨慈芳伸出手,伸首手臂放在面前端详着,体味着阳光穿过指缝照在脸上。他畅快的呼吸着,如此舒适的感觉自从昏迷之后这西五天还从未有过。
他睁开眼睛,觉得身体热热的,很有活力,兴许是和前几天作比吧。
杨慈芳看着窗外,笑着:“娘啥时候来看看我?”
话音未落,杨文涛背着赵蛾风风火火地跑进病房,眼圈红红地喊出一句:“儿诶!”
杨慈芳有些不明就里。
赵蛾走上前,摸着杨慈芳的脸,踮起脚,眯着眼尽全力想看清杨慈芳:“没事儿,准是看错了。热热乎乎的,小脸都有点儿泛红,没事儿。”
杨文涛更是冷汗首流,慈芳那脸哪红过?怕不是回光返… …
他不敢往下想,只好提着一篮子香菇炖鸡:“给你做的,有胃口吗?”
杨慈芳笑了,接过篮子:“有,当然有。”
朱棣随后迈进来,看着就着高粱饼子吃干香菇炖菜的杨慈芳。
戴德梁跟着进来。
朱玉英最后才一小步一小步的磨进来。
戴德梁上前去,把了把脉。
杨慈芳抬着头,嘴里嚼着:“没办法,个子大吃得多。戴医政谅解一下嘛。”
戴德梁摸了摸脉象,似是不相信地又摸了一遍。
朱玉英颤抖着,看着戴德梁:“我来吧… …也好让我能接受。”
戴德梁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侧了侧身。
朱玉英下手摸着,忽然:“嗯?”
杨慈芳一愣:“咋了… …你们俩往常把脉不是一模一个准儿吗?今天这么… …”
朱玉英摇了摇头,不敢相信,接着摸。
杨慈芳把菜盘子放在侧桌上:“我好饿,娘子。能不能让我先吃完… …”
话音未落,杨慈芳突然又觉得眼前发黑,一侧身,趴在了朱玉英怀里。
朱棣一怔,乱了分寸:“快… …”
朱玉英抱着他,贴了贴他的脸:“且慢… …”
… …
北平西大营。
丙104房。
蔡琪雅,王安兮,姜茶茶三个人作为北平本地被安置在这里。
王安兮本身姿色不错,在青楼里也是有名的小花,本身就看不上这次行动:“哼,把咱们姐妹儿关在这儿。说的好听。谁知道是不是另立官窑?”
蔡琪雅哆嗦了哆嗦,她是外地人,被拐进青楼里的:“别吧… …我听官窑比私窑可怕一万倍!”
姜茶茶是罪臣之女,被牵连到下入教坊司为妓的,自幼知书达礼,也认得几个字:“得了吧,纺织厂最初不也被人说是官家窑子吗?结果呢?那里边的女孩一个月赚十五两,比咱累死累活,低声下气儿出卖身体一辈子赚得都多。”
王安兮冷嘲热讽了起来:“哟,你这知书达礼的闺阁小姐,就值那么点儿银子?”
姜茶茶一瞪眼:“哼,咱们一楼体检房查出来近百个花柳病的,快病死的几十个,怎么你就坏人祸千年?老天爷就留下来你?”
蔡琪雅拉着姜茶茶的手:“你别骗我!茶茶姐,纺织厂的女工真能一个月赚十五两银子?”
王安兮冷哼一声:“空口无凭。”
姜茶茶拿出管理人员发的文书,指着:“看见没有,查病,教学,改造,放回。管家说的清清楚楚!”
蔡琪雅眼睛亮了起来:“乖乖,我都没见过十五两银子呢。”
王安兮一挑眉,看着蔡琪雅:“欸?小南瓜(因为蔡琪雅个子矮,南方口音来的昵称)你也认字儿?”
蔡琪雅摇摇头。
王安兮一笑:“巧了,我也不认字儿,要是她骗你你咋整?”
蔡琪雅看着姜茶茶:“啊… …这。”
正气氛剑拔弩张时,段落雪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不由分说就是给了姜茶茶一个熊抱:“茶茶!”
姜茶茶懵了:“你是?”
段落雪撩起头发:“是我啊!落雪!”
姜茶茶这才看清楚是自己小时候的好闺蜜:“怎么是你呀?”
段落雪拿出报纸:“看吧~我评上优秀工了哟~这次朝廷派我来就是作为督导员,负责你们三位的学习劳动改造。”
姜茶茶笑了,拉着段落雪的手。
蔡琪雅站起来,询问着段落雪的工资。
王安兮翘着二郎腿站在一旁,眼里满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