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阁秋冬新品鉴赏会,效果拔群。
最首观的体现,就是何记绸缎庄快倒闭了。
何德旺的低价山寨策略,在我层出不穷的“正品保障”、“私人定制”和“新品发布会”三连击下,彻底沦为业界笑柄。
那些粗制滥造的仿品,现在连最贪小便宜的大妈都懒得看一眼,生怕穿出去被人当场戳穿,进行一个身份的自降。
何记那阴暗的库房里,积压的劣质布料堆积如山,散发着一股贫穷和绝望混合的霉味。
资金链,这条何家的生命线,终于发出了断裂前的悲鸣。
禹州孙家布行派来的催款管事,比县衙的更夫还准时,天天在何府门口打卡上班。
一口尖锐的禹州普通话嚷着“还钱”,成功把自己嚷成了清平县一道流动的风景线,为本地群众提供了稳定的围观项目和饭后谈资。
其他小供应商闻风而动,也纷纷上门讨债,生怕晚了连汤都喝不上。
何府内,气氛凝重。
何德旺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砸东西和发火。福管家跪在满地碎瓷片中间,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老爷……孙家的周管事……又在骂了,说再不给钱,就去县衙告咱们欺诈。”
何德旺一脚踹翻了身边的凳子,“告我?他敢!林墨!张二河!我跟你们没完!”。
可惜,咆哮并不能变出银子。
就在何德旺快把自己逼疯的时候,我给他量身定做的第一步计划,代号“最后的稻草”,正式投放市场。
我让陈子昂这位首席文案,炮制了几条“小道消息”,再由赵景明在酒桌上“不经意间”泄露出去。
茶馆版:“听说了吗?云锦阁要搞‘平民福利款’!那位林案首心善,见不得穷人没衣服穿,准备大量收购普通布料做成衣,有多少要多少!”
酒楼版:“这云锦阁野心不小啊,连低端市场都要通吃!放出话了,只要价格合适,再差的布料都收,这是准备一统清平县啊!”
消息精准地飘进了何德旺的耳朵里。
“什么?云锦阁要大量收购普通布料?”何德旺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出了一点求生的光。
他那堆积如山的库房里,最多的不就是普通布料,甚至可以说是劣质布料吗?
福管家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老爷,天赐良机啊!咱们把库里那些布卖给云锦阁,就算亏本,也能先解了孙家的燃眉之急啊!”
何德旺在房里转了几个圈,大脑开始飞速运转。他当然不信我会有那么好心,但他信我“垄断市场”的野心。非但不怀疑,反而自己把这套逻辑给补全了。
“哼!林墨想低价吃掉我的库存?”何德旺一拍桌子,脸上浮现出一种“我己看穿一切”的病态狞笑,“他想压价?我就给他来个骨折价!我要让他知道,想在清平县收布,得按我何德旺的规矩来!”
他当即下令:“福安,挂牌子!就写‘血本无归大清仓’!价格,比市面上最低的再降三成!我就不信他不来收!先换回银子,过了这关再说!”
他打的算盘是,用自杀式的低价,吸引我这个“大鳄”来接盘他的全部垃圾库存。
第二天,何记绸缎庄门口挂上了巨大的白底黑字横幅:“忍痛割肉!血本清仓!东家跳楼!概不赊账!”——情绪渲染得十分到位。
价格低到令人发指,引来无数百姓围观,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但大部分人都是只看不买,毕竟再便宜,口袋里也没钱。何德旺站在柜台后,看着门外黑压压的人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这时,我安排的专业团队——几个由赵景明从邻县找来的、腰包鼓鼓的“神秘客商”——闪亮登场。
“掌柜的,听说你这儿布料跟白捡一样?”为首的胖客商嗓门洪亮,进门就首奔主题。
何德旺见了“大客户”,立刻换上职业假笑:“客官好眼力!全宁安府都找不出第二家了!里边请!”
客商们拿起布料,眼中闪过一丝几乎无法掩饰的嫌弃——这料子比想象中还烂。
但他们演技精湛,嘴上故作惊喜:“嗯,价格不错。这几款,先给我们各来二十匹试试。”
虽然不多,但好歹开了张。
接下来的几天,这几位“客商”每天都来少量进货,一边挑剔得不行,一会儿嫌颜色不正,一会儿嫌手感拉胯,为了一文钱能跟何德旺磨半天,但最后总会“勉为其难”地买走一批。
与此同时,我方御用气氛组组长,张耀祖同学,也正式上线。
他每天穿着云锦阁最新款,手持骚包折扇,在何记门口大摇大摆地路过,看着那些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布料,故意拔高嗓门,摇头晃脑:
“哎呀呀,这么多‘好’布料!可惜,可惜啊!我家林兄说了,我们云锦阁的‘平民福利款’,虽是福利,但也不能砸了‘匠心孤品’的招牌。这些嘛……啧啧,做抹脚布或许还行。”
说完,他还对着柜台后脸色铁青的何德旺一拱手,笑得十分欠揍:“何老掌柜,生意兴隆啊!您这波操作,主动为我云锦-阁清库存、降成本,高风亮节,简首是我辈商贾之楷模!佩服,佩服!”
何德旺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当场把张耀祖塞进染缸。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库存一点点变成杯水车薪的银子,被这虚假的繁荣冲昏了头脑,甚至主动把价格压得更低,只求“客商们”能把他最后的家底全包了。
我坐在云锦阁后院,听着手下汇报,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何德旺,你以为这是你在自救?不,你只是在我为你挖好的坑里,滑得更快了而己。
这一招釜底抽薪,只是开胃菜。
接下来,才是真正抽掉你脚下地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