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有田的英明领导下,雾隐村的村民马上恢复了理智,按照分工各司其职。半小时之内,村里6支鸟铳全部汇合到了朱大财家,还有6名没有鸟铳的壮年也到场了。他们分别是朱有田的两个儿子,朱国华的两个儿子,言国伟的两个儿子,朱大财的两个儿子,朱地生的两个儿子,朱有为的两个儿子。朱伟家里老太太刚过世,且刚才的哀号声跟朱伟家老太太的声音极度相似,所以朱伟家不参与;朱连生家可能有重大变故,因此也不叫他。
朱有田在鸟铳和人员到位后,又开始了其周密而有战略意义的工作布置。虽然他不知道这样布置的军事原则是什么,也不知道作战的对象是谁,但是他在下达人员分工时的那种严肃而有魅力的神情语调,谁敢说他不懂呢。
朱有田不容置疑地下达了作战指令:“6支枪12个人分成6个小组,每个小组1支枪2个人。第1小组,我家1人与朱国华家1人,我家出枪朱国华家不出枪,防守在村口位置(其实就是保卫朱有田家);第2小组,朱国华家1人与言国伟家1人,朱国华家出枪言国伟家不出枪,防守在朱伟家西侧,监视朱伟家老太太坟墓方向;第3小组,言国伟家1人与朱大财家1人,言国伟家出枪朱大财家不出枪,防守在朱伟家东侧,监视朱伟家老太太坟墓方向,与第2小组互相照应;第4小组,朱大财家1人与朱地生家1人,朱大财家出枪朱地生家不出枪,防守在朱连生家西侧,监视朱伟家老太太坟墓方向;第5小组,朱地生家1人与朱有为家1人,朱地生家出枪朱有为家不出枪,防守在朱连生家东侧,监视朱伟家老太太坟墓方向,与第4小组互相照应;第6小组,朱有为家1人与我家1人,朱有为家出枪我家不出枪,防守在朱大财家,也是机动,随时准备增援各个方向。”
对他自己周密的兵力部署,朱有田很满意。在他自己家放了3个小组的兵力,至少可以保障自己的安全了。为了确保他的计划能够全面地贯彻落实下去,他又强调了一句:“希望大家按照这个人员部署,迅速到位。有情况要互相照应,并及时将情况报到这里,方便及时策应,保障大家的安全。大家清不清楚!”
大家异口同声地答道:“明白”,显然大家对兵力部署也是满意的,也完全清楚了朱有田的作战意图。
朱有田更加的自豪了,仿佛手握着将军的指挥令旗,站在悬崖峭壁上目空一切地指挥着前方的千军万马,手一挥说道:“大家马上到刚才分配的位置监视。”
朱有田将人员部署完毕后,留在朱大财家这个临时指挥部兼通讯站。他向正东和东北方向扫视了一遍,每家每户均把家里的电灯打开了。可以说,晚上电灯全部打开的场景还挺好看,这可是雾隐村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更难能可贵的是在他的亲自指挥下完成的。朱有田满意地踱步进了屋内。讲实话,他不是很愿意回到屋内,站在外面更有三军统帅的感觉,也可以随时掌握大家有没有及时准确地将其军事思想贯彻落实好。但是作为统帅,他必须保证好自身的安全,他出了事整个村都会瘫痪。想到此,他不顾天气的炎热叫朱大财把大门从里面锁上了。
朱有田和朱大财在大厅坐等着,等各路人马过来报告情况,同时还不忘讨论出现新情况的应对策略。朱有田媳妇和朱大财媳妇也在一旁絮絮叨叨地传递着“战报”。“战报”的传递最终被朱大财媳妇的尿意打断了,因为尿桶放在房间,在这个非常时刻,只能叫着朱大财陪她一起去。
他们离开后,朱有田媳妇挨了过来,用胳膊肘子顶了顶他,嘴巴向壁橱方向努了努。朱有田看着壁橱里面玻璃瓶装的白酒,咽了咽口水,马上领会到了媳妇的意图。等到朱大财夫妇回来,朱有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他往年的轶事,也聊到了多年前他牵红绳促成的一对鸳鸯。讲到这件事时,他异常兴奋,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一样。当然最让他最难忘的是新郎官的大方,当时婚宴上的好酒管够,大家喝得十分尽兴,这也是他唯一的一次醉酒。
接着,他一转刚才的兴奋,失落地说道:“好多年没有这样尽兴地喝酒了。你说,如果没有这个事,几个老友在这样的夜晚喝喝酒,聊聊天,是多么幸福的事,不仅解乏还能增进友谊。”
朱大财憨厚了笑了笑,说道:“老哥,虽然发生了这一档子事,生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事情总会过去的。”
说着朱大财站了起来,拍了拍朱有田的胳膊,笑眯眯地说道:“老哥,稍等。前几年跟我学篾匠的徒弟出师的时候送了我一瓶好酒,自己一个人也舍不得喝,今天刚好老哥有这个机会,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朱有田大义凛然地说道:“不行,不行。你徒弟送你的酒我怎么好意思喝呢,况且现在还有事,具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个万万不行。”
朱大财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说道:“老哥,趁今晚这机会我们哥俩好好喝一喝,平时也没这机会。我去炒盘花生米来。”
朱有田屁股依然没有离开座位,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怎么好意思呢!”
刚过半夜12点,朱大财端了盘才炒好的花生米过来,顺带从壁橱里取了那瓶白酒,朱大财媳妇也好客地摆好了碗筷,催着朱有田赶紧上桌。两个女人因为不会喝酒,一边吃着花生,一边依然絮絮叨叨地交流着各自知道的他人的“秘密”。
不知不觉,天己经微微亮,朱有田和朱大财的酒也喝完了。朱有田第一次觉得老实的朱大财还是不错的,他甚至又将上次喝醉酒的事又讲了一遍。
一夜相安无事,没有等来任何消息,朱有田对自己的英明决策很满意。唯一不足的就是朱大财的花生米炒得稍微咸了点,现在感觉口有点渴。朱大财打开了门,现在他又要出去指点江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