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杨天师洗完脸，两人开始往回走。
“什么好事坏事？”
“小明先被噬毒蟒所伤，后偶然又被鸩鸟所救！”
“老子早就告诉我们，‘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哪有什么好事坏事？一切均有定数。这就是‘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二气是万物生成的本源，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二者必须相互作用才能推动事物发展，独阳孤阴不生不长。”
“也是，谁承想我们去一下雾隐村能碰到这些事，谁又想得到偶然的一次夜行竟然碰到这等奇异事？更甚者，谁又想得到我的偶然之举又将小明从鬼门关给拽回来了。真真是让人想象不到，到底哪一件事是源头，哪一件又是结果呢？”
“天地间充塞着万物，虽然吹万不同，但是万事万物流转不停。事物之间的联系是无限闭环与共生的，不存在某事某物的独立性的存在。因此没有哪一件事是绝对的开头，当然也没有哪一件事是绝对的结尾。”
“那佛家说的因果，岂不是不存在的？”
“原本就没有什么因果，因果是人为的将过程进行强行割裂。如他们佛家提出的六道轮回——天道、阿修罗道、人道、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即使是修到天道，六道中福报极大的一道，位于三界顶部，它依然逃脱不了轮回的束缚。天道的众生被称为‘天人’，拥有长寿、健康、财富和快乐等诸多优势，福报耗尽后便会有天人五衰，之后再度轮回。
同样，哪怕是在地狱道，它也不是终结。这是欲界中最为下劣之处，为罪孽深重者死后的去处，是六道中最苦的一道。虽然在地狱道中无乐无行，没有福德，众生受拘束管制，不得自在，但是偿还完前世罪孽，它们也可以进入到饿鬼道。
你说六道当中，哪一道是因，哪一道是果呢？原本只是一个闭环而己，并无道界，更无因果。”
“人为什么要这么的去划分呢？”
“‘智慧出，有大伪’，这都是那些‘智慧’之人搞出来的勾当。他们觉得自己掌握了天道，可以进行改变。谁知变来变去，只是在里面打转，竟未出得去半步，而且把社会搞得乌烟瘴气。
老子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在《道德经》提出‘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
庄子在《胠箧》中也指出‘……圣人己死，则大盗不起，天下平而无故矣。圣人不死，大盗不止……’，希望大家弃智守朴，抱朴守真，顺应自然天性，达到‘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的境界。”
“他们这样划分，难道就没有半点意义？”
“意义就是他们人为地改变各过程的长度，但是总的长度并没有变，或者说总的长度根本就无尽的。
就拿生态系统的无始无终来说，植物通过光合作用吸收二氧化碳，食草动物取食植物，动物呼吸释放二氧化碳，微生物分解遗体返还无机质，最终又被植物吸收。这里根本就没有起点与终点，实则是同一过程的不同阶段，正如落叶腐烂既是生命的终结，也是土壤养分的开端。
但是通过这种划分，他们可以改变这种分段生死中，其中某次‘生’某次‘死’的时间长度，仅此而己。”
“师傅，若如你所说没有因果，那岂不是也没有必然性与偶然性一说？”
“偶然性与必然性不就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嘛！假如你现在抛出得到了硬币的正面，你说是偶然还是必然？”
“那当然是偶然嘛，抛之前我又不能确定它是正面。”
“那你继续抛，还是正面呢？”
“也是偶然啊。”
“继续抛，一首抛，首到出现反面，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那当然是必然。”
“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正面是偶然，什么时候反面是必然，或者说什么时候反面是偶然，什么时候正面是必然？”
“嗯，额……”
“你答不出，我也答不出。因为所有的必然性是因为偶然，所有的偶然性也必然。
必然性通过偶然性显现，必然性本身就包含了偶然性。必然性无法孤立存在，必须通过大量偶然性事件作为表现形式和实现途径。
同时，偶然性背后也隐藏着必然性。任何偶然性事件的发生都并非完全随机，其背后始终受必然性规律的制约。”
“所以万事万物并没有一个绝对的因果关系，也没有绝对的必然性和偶然性之分，一切均有定数。”
“是的，道法自然，自然之道就是定数，一切顺其自然，不违背自然规律方是大道之道。”
师徒二人边走边说，走走停停，几十米的路程倒走了快一个时辰。
此时小明双手向后撑地，勉强半坐着，声音依然虚弱，“我饿”。
杨玄渊解开布包的瞬间，泪水几乎夺眶而出。里面是几张细面烙饼，还有两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还有两套新制衣服，还有皱皱巴巴的一沓钱……
“师傅，有为大伯竟然为我们准备了这么多东西。”杨玄渊感动得声音有点哽咽。
“去，打点水过来，要新鲜叶子，小明不能再喝有鸩毒的水了。”
小明狼吞虎咽地就着水，啃完了一张大饼。师徒二人看小明吃饱喝足后，方才胡乱吃了点。
杨天师拿起小明的手，仔细的诊了诊脉。“小明体内气息稳定，只是身体虚弱，看看再休息休息能不能出发。”
“我背他去那边洗一洗，换套衣服。”
“嗯”
……
“师傅，你有看到小明的包袱吗？”只见杨玄渊背着赤身的小明在打转。
“没有，是不是昨晚遗失了？”杨天师也探头到处张望。
“小明，你的包袱哪里去了，记得吗？”杨玄渊问道。
小明只是摇头，并不说话。
“师傅，你留下照顾小明，我去找一找，他的衣服都在他自己的包袱里面。”
“你自己小心点，估计是昨晚被那条蟒蛇卷起的时候掉落的。”
“好，我从悬崖这边开始往上搜寻。”
杨玄渊把小明放了下来，拿出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就大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