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师每晚都要施法,通过“天地人合一”与天上北斗七星的能量共振,从而借助北斗七星阵的灵气,达到灵力汇聚的效果,以压制体内肆虐的咒力。随着夜幕的降临,杨天师开始着手晚上施法的前期准备工作。
他带着杨玄渊踏入东南方那片静谧幽深的竹林,手中的桃木剑轻轻挥舞,挑选着最为坚韧、纹理最为奇特的七根竹子。每一根竹子,都仿佛承载着天地间的灵气,在他的触摸下微微颤动。这七根竹子,将成为北斗七星阵的基柱,代表着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
第一声鸦鸣刺破天际,那声音像是生锈的刀刮过粗粝的石板,带着金属摩擦的锐响。杨天师抬眼往村口方向望去,却被幽深的竹林阻碍了视线,随即走向竹林出口,想探一探究竟。
突然,竹梢开始剧烈震颤。乌鸦翅膀拍击声如同密集的战鼓,初时细碎,渐次汇成龙卷风般的轰鸣。那些竹子承受不住气流的冲击,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林间顿时弥漫着一股腐臭与潮湿混合的气息,那是乌鸦群携带的独特味道。
“师傅,这很是诡异”,杨玄渊停下了手里的活,循着声音抬头望向了竹林上方。
“乌鸦头上过,无灾必有祸”,杨天师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杨玄渊。
“砰!”,村里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鸟铳声,杨天师心里一惊,停下了脚步。
“砰!”,紧接着第二声鸟铳声划破黑幕传了过来。
“玄渊,快点,村里出事了”,杨天师收回往外走的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走回杨玄渊身边。
“师傅,会不会是我们多心了,毕竟乌鸦黄昏时分常形成‘夜栖群’,飞向固定夜栖地是普遍现象。”杨玄渊虽然心里也有疑问,但还是一边宽慰着师傅。
“乌鸦大规模集群主要就是越冬,在冬季向南方迁移。冬季食物资源减少,乌鸦通过集群扩大觅食范围,同时利用群体力量抵御天敌(如猛禽)和寒冷天气。
我们地区位于长江中下游南岸,属于亚热带气候,冬季平均气温约5-12℃,食物资源(如农田遗留谷物、湿地昆虫)相对丰富。没有特殊情况,乌鸦是不会有大规模的迁徙的。而且从声音来看,乌鸦是从西往东来,并非是从北往南,所以迁徙的可能性不大。”杨天师一边与杨玄渊配合捆着竹子,一边答复道。
杨天师师徒两人刚走出竹林,就发现了整个雾隐村灯火通明,再走近点就听到了村里透露着惶恐的此起彼伏的嘈杂声。
朱有为在院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一看见匆匆赶回来的师徒二人,赶紧迎了上去,“天师,不好了,出大事了”。
“我们就是发现了不对劲,所以急忙赶了回来”,杨玄渊见师傅沉默不语,赶紧回应道。
此时朱有田带着其他几户的人也赶了过来,顿时朱有为的院子里如菜市场一样混乱,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家里发生的怪事。
半晌,杨天师才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来说。
“天师,刚才有只乌鸦用爪子划开了我家的窗纸,我当时看着这只乌鸦有点邪性,就用鸟铳打了过去,但是被铅弹击中的乌鸦惨叫一声,转个身又飞走了……”,朱有田抢先说出了家里的怪事。
还未等朱有田说完,朱大财就把话语权抢了过去,“是的,我家也是,我打了一枪,但是它并没有受伤,反而掉过头来冲着我‘嘎嘎’地叫了两声,好像在说我奈何不了它,随后也转个身飞走了。”
“我听到奇怪的声音,就跑了过去察看。结果看到一只乌鸦从院子里飞了出去,在地上有张纸条,您看,就是这张”,极少说话的言国伟此时也将他家发生的怪事说了出来。
“是的,我家也有”
“我家也有”
……
只见每家都有一人拿着一张沾着腐肉气息的纸条,上面一律写着“明日巳时前,缴尽家中金银器。违令者,后果自负。”
杨天师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这些都是邪术所化!并非真的乌鸦。”
“我们明明看到是乌鸦,怎么会不是真的乌鸦呢?”
“是的,只不过感觉比平时的乌鸦更凶狠。”
“不止长得像,叫声也像。”
……
杨天师的话一出,大家又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很难相信杨天师的话是真的。
“乌鸦开始是吉祥祥瑞的象征,是上古时期的‘阳性神鸟’。先秦时期,人们认为太阳中有神鸟,称‘金乌’(三足乌鸦)。如《山海经?大荒东经》载:‘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太阳代表光明、生命力,乌鸦作为‘日之使者’,被视为祥瑞、阳气的象征。
商周时期,乌鸦则是与神沟通的纽带。商代以‘玄鸟(燕子)’为图腾,但乌鸦与玄鸟同属鸟类,且在祭祀中常被视为‘神灵媒介’。如殷墟甲骨文记载以‘乌’为祭品,祈求祖先庇佑。
在道家和儒家,乌鸦均为‘孝德’化身。道教将乌鸦视为神灵护法(如真武大帝的‘灵鸦神兵’),武当山至今有‘乌鸦接食’的习俗,信徒投喂乌鸦以祈求平安。儒家则将乌鸦视为‘孝’的自然例证,《本草纲目》称乌鸦‘此鸟初生,母哺六十日,长则反哺六十日’,其‘孝行’被儒家纳入体系。
而乌鸦从‘祥瑞’到‘凶兆’的形象转折发生在汉代:首先是,汉代阴阳五行学说开始渗透,黑色(玄色)与‘水’‘北方’‘冬季’关联,象征阴寒、肃杀。乌鸦通体乌黑,被归入‘阴性’范畴,逐渐与‘死亡’‘阴气’产生联系。
其次是,佛教传入的影响。佛教经典中,乌鸦常被视为‘畜生道’中低等生物,或与‘饿鬼道’的贪食特性绑定。佛教传入后,‘灵魂转世’‘因果业报’等观念盛行,乌鸦食腐的习性被首接与‘死亡’‘尸体’关联。
再次是,文学悲情意象的强化。边塞诗中,乌鸦常作为‘战场死寂’的陪衬(如‘乌鸢啄人肠’),渲染战争的残酷。小说中,乌鸦作为‘凶兆’的定型,如《三国演义》中‘乌鹊夜啼’预示战败,《水浒传》以‘乌鸦过顶’暗示人物悲剧结局。通俗文学的广泛传播,使乌鸦的‘厄运’形象深入民间,逐渐脱离早期‘神灵使者’的神圣性
乌鸦的别称特别多,如‘玄鸟’(《史记》中有时以‘玄鸟’代指乌鸦)、黑鸟(《山海经?大荒东经》‘黑鸟居之’,郭璞注疏指乌鸦)、乌(《诗经?邶风?北风》‘莫赤匪狐,莫黑匪乌’,以‘乌’代指乌鸦)、孝鸟、神鸦、寒鸦、慈乌、金乌、鸒(《诗经?小雅?正月》‘瞻乌爰止,于谁之屋’,郑玄笺:‘鸒者,乌之别名’)……
所有乌鸦的这些别称当中,并没有哪个名称跟死亡、厄运、不洁有关。只不过是汉代以后,其形象在人们的主观意识上发生了转变,但其实质上并非如此。
事实上,乌鸦是很难被邪术所驾驭的。从乌鸦自身特性来看,乌鸦是极为聪慧的鸟类。它们大脑发达,拥有复杂的认知能力,能够制造和使用工具,还能通过面部特征区分不同人类。在一些记载中,试图以邪术控制乌鸦的巫师,会发现乌鸦能巧妙地避开邪术布置的陷阱,它们似乎能理解那些诡异符号与咒语的危害,以灵动的身姿和狡黠的行为让邪术难以得逞。
乌鸦的习性也决定了它的不羁。乌鸦多群居,有着自己独特的社群规则和行为模式。它们在自然环境中自由觅食,这种自由且富有规律的生活,让它们不愿受到外力的无端干扰。即便暂时困住了乌鸦,乌鸦也会不断抗争,以绝食、攻击等方式表达不满,首至逃脱控制,回归自然。
乌鸦可以连通阴阳。它像是阴阳两界的使者,遵循着自己的使命与规则。邪术作为黑暗、不正当的力量,试图操控乌鸦,是对这种阴阳秩序的破坏,乌鸦自然不会顺从。古老传说中,试图用邪术驱使乌鸦扰乱阴阳平衡的巫师,最终都遭到了神秘力量的反噬。乌鸦在关键时刻不仅没有听从邪术指令,反而引导着自然的神秘之力,对邪术师进行了惩戒。
所以没有人可以使用邪术驾驭乌鸦,这些乌鸦都只是邪术的幻化。”杨天师一一解释道。
“那它们是什么呢?”言国伟再次开口道。
杨天师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随后示意大家先回去,明天早上会通知大家怎么做。无奈,大家只能带着疑惑和希望而来,又带着疑惑和失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