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之拔高声音,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低喝道:“温小菀,你这是什么眼神?”
他真的是要被气死!
原本他还等着看她惊喜崇拜的模样,谁知这女人居然用一副看杀人犯的眼神盯着他!
温菀被他吓得一哆嗦,慌忙的移开视线,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谢宴之,你弄疼我了。”
谢宴之一怔,看着她含泪的眸子,赶忙卸去力道。
但她纤细的手腕上慢慢浮现出一圈红痕,在瓷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他喉结滚了滚,眸中翻涌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娇气。”他低哼一声,语气软了几分。
粗糙的指腹轻轻托起她的手腕,动作笨拙地揉按起来。
温菀悄悄抬眼。
他抿着唇,神色认真地为她轻揉手腕,面色说不出的轻柔。
“谢宴之......”她心中微颤,指尖轻轻勾住他的手掌,鼓起勇气开口:“你日后能不能不出远门了?”
他毕竟是瑶瑶的阿爹。
男人揉腕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对上她忐忑的目光,心知她是有所误会。
但他也没想着解释,毕竟这次回来也不打算再出去,现在的银子足够他们一家人衣食无忧。
更重要的是……
谢宴之不着痕迹地扫过温菀清亮的眼睛,继续揉她的手腕:“好,不出了。”
温菀不动声色的轻舒一口气。
谢宴之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底忍不住冷哼一声。
还真把自己当恶人了。
“这些银子都给你。”他把桌子上的钱匣子,往她手中推了推,没好气的补充道:“都是有正当来路的。”
温菀指尖微顿,抬眼对上他黑沉沉的目光。
男人眉头紧锁,下颌线条绷得极紧,一副被人冤枉又懒得解释的憋闷样。
“好。”
她抿唇笑了,大大方方地接过钱匣子,指尖拂过里面整齐的银票,眼睛不自觉地弯成了月牙。
一夜暴富的感觉,真好。
谢宴之看着她毫无犹豫地收下钱匣子,眉宇间郁气不知不觉地散去。
他抱臂站在一旁,看她取出一张银票贴身收好,剩下的又原样放回钱匣子,推还给他。
“锁回去吧,放我这里不安全。”温菀轻声开口。
男人眉头一挑,倒也没多说,接过钱匣子转身放回了那个乌沉沉的大木箱。
“刺绣伤眼睛,你不用那么......”
“我心中有数。”温菀瞥了他一眼,整理好手中的绣线。
虽然知道家里有了些家底,但是生活处处都是需要银钱的,总不能坐吃山空。
况且谁知道这些银钱怎么来的?!
谢宴之轻啧一声。
罢了,日后多看着点就是。
夕阳西斜,温菀收拾好绣线,揉了揉发酸的脖颈,起身往厨房走去。
刚跨出门槛,墙角一团灰扑扑的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是两只的野兔!
毛茸茸的灰兔子瑟缩在篱笆边,长耳朵警惕地竖着,黑豆似的眼睛湿漉漉的。
温菀眼睛一亮,蹑手蹑脚地凑近。
身后传来脚步声。
谢宴之跟了过来,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语气平淡:“上山砍竹子遇到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发亮的眼睛:“你要是喜欢,可以......”养起来。
那时候他和阿爹在温府做工,远远曾看见温家小小姐为了一只走丢的狸奴哭红眼睛......
“谢宴之!”温菀转身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眸子亮晶晶地:“你会做麻辣兔头吗?”
谢宴之:“......?”
还有冷吃兔!手撕兔!她吸溜了一下口水,目光不自觉地流连在兔子肥嘟嘟的后腿上。
这油亮亮的皮毛,这线条分明的肌肉,一看就......很好吃!
谢宴之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盯着眼前这个两眼放光的女人,再想到看见个野莓就能流口水的谢瑶瑶。
——果然是亲生的。
“不会。”他硬邦邦地甩开她的手,转身就往厨房走:“我只会红烧。”
温菀小跑着追上去:“那兔头怎么处理呢?”
“扔了。”
“别呀!兔头吃着也可香了!”
谢宴之首接停步,温菀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男人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温小菀。”
“嗯?”
他眯起眼:“兔兔那么可爱,你不想养一只?”
温菀一愣,抬眼疑惑地“呀”了一声。
看不出来啊,这男人还挺有爱心?
她盯着那两只灰毛兔子,那肥嘟嘟的后腿在篱笆边上一蹬一蹬的,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
转念一想,好歹是谢宴之特意带回来的,她忍痛别开眼,艰难开口:“你要是想养...…也可以养一只,我们吃一只也行。”
谢宴之抿唇,瞪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拎起一只兔子就走到院子里。
不想搭理她!
温菀眨了眨眼睛,看着男人带着怒气的侧脸,一头雾水。
这又生的哪门子气?不是让他养一只了吗?
她看了眼剩下的一只小灰兔,首接福至心灵,该不会......这是一对儿吧?
“等等!”她急忙拦住谢宴之杀兔子的动作,善解人意道:“要是它们是一对,你想养的话可以不杀,我也没那么想吃......”
一公一母,说不定日后就有吃不完的兔子啦!
温菀眼睛更亮了。
谢宴之嘴角抽了抽,手起刀落,干脆利落的宰杀了手中的兔子,没好气开口:“都是公的。”
温菀:“......”
她站在一旁,看着男人熟练地处理兔子,刀光闪动间,一张完整的兔皮就被剥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沾了血渍的腕骨上,莫名显出几分野性的美感。
谢宴之将兔皮挂在一旁的竹架上,准备过几日炮制了换钱。
温菀也不闲着,默默转身,从屋里取出菜籽,在院角的小菜地里忙活起来。
等谢宴之收拾完兔子,她这边也刚好种完最后一垄。
“谢宴之,”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我们把剩下那只兔子送给张婶子吧?”
男人没意见,拎起角落那只幸存的灰兔。
温菀又装了一包晒干的木耳,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门。
她偷偷瞥了眼身旁的男人,他拎着兔耳朵的样子,莫名让她想起他拎瑶瑶后衣领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
谢宴之低头看她:“笑什么?”
“没什么。”温菀微抿唇瓣,眉眼弯弯地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谢宴之别开脸,不再看她,闷声大步上前,敲响了张婶子家的门。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