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承危机惊梦醒 少年立志承衣钵
春寒料峭,周志学满十五岁那日,医馆后院的杏树正抽出新芽。周杏杰望着儿子在药材架间穿梭的身影,忽觉时光飞逝——那个曾在瘟疫中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婴儿,如今己能熟练辨认上百种药材。
"志学,过来。"周杏杰招手叫住儿子,递上一本《伤寒论》,"从今天起,你正式跟诊。"少年眼中闪过惊喜,郑重接过书,指尖抚过泛黄的书页,忽然问道:"爸爸,爷爷的医案里,为何总夹着这片干枯的艾草?"
周杏杰接过艾草,思绪飘回三十年前。那时他刚随父亲学医,某天深夜遇急症,父亲背着药箱摔进泥坑,却死死护住箱中的艾草。"这是治寒症的要药,潮湿易坏。"父亲浑身泥泞却笑着解释,"医者手中每一味药,都系着人命。"
跟诊第一日,志学遇到的第一位患者是位失眠二十年的老妇人。周杏杰诊脉后,断为心肾不交,开出交泰丸加减。志学看着父亲在药方上写下"黄连六克,肉桂三克",忍不住问:"为何黄连用量多于肉桂?"周杏杰耐心解释:"心属火,肾属水,此证需引火归元,重则黄连泻心火,轻则肉桂温肾阳......"
然而,平静的学习被一场意外打破。周末清晨,志学在厨房帮母亲熬药,不慎碰翻药罐,滚烫的药汁泼在手臂上,顿时起了大片水疱。王丽芬心疼得落泪,要送他去医院,少年却咬牙摇头:"我是未来的大夫,这点痛算什么?"他强忍着疼,按照父亲教的方法,给自己敷上烫伤膏,缠好纱布。
当晚,周杏杰看着儿子手臂上的纱布,心中既心疼又欣慰。他忽然想起自己十六岁那年,为采悬崖上的石斛摔断左臂,父亲却坚持让他用左手练字、抓药:"医者不能怕疼,更不能怕难。"
深夜,志学在书桌前抄写医案,忽闻父母房间传来争吵声。"志学该上高中了,你偏要让他学医!现在还有几个年轻人愿意吃这份苦?"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哽咽。"中医传承不能断在我们手里。"父亲的语气坚定,"你看志学对药材的灵性,对病人的耐心......这是天生的医者。"
志学悄悄起身,推开父亲的书房门。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墙上"大医精诚"的匾额上。他扑通跪下,叩首道:"爸爸,我要学中医,像您和爷爷一样。"周杏杰扶起儿子,看见他眼中闪烁的火光,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自己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杏杰,中医要传下去......"
从那日后,志学的书包里多了《濒湖脉学》和《药性赋》。每天放学归来,他便扎进医馆,跟着父亲看诊、记病历、晒药材。李向阳看着少年认真的模样,笑着对周杏杰说:"师父,当年您带我的时候,我可没小志学这份悟性。"
某个夏夜,志学跟着父亲值夜诊。一位高热惊厥的孩童被抱来,周杏杰正准备施针,少年突然开口:"爸爸,让我来!"他回忆着父亲的示范,找准人中、涌泉穴,屏息进针。孩童抽搐渐止,睁开眼睛时,志学的后背己被汗水浸透。
"做得好。"周杏杰拍拍儿子的肩膀,递过温热的绿豆汤,"记住,每一根银针、每一味药,都是医者与死神的博弈。"志学望着诊室里父亲的背影,忽然明白——所谓传承,不是简单的技艺交接,而是一代又一代医者,用一生的时间,去回答"为何从医"的叩问。
医馆外,杏树在风中轻摇,当年父亲栽下的小树苗,早己亭亭如盖。志学摸了摸手臂上淡色的疤痕,转身走进药房。月光下,药斗里的川贝、茯苓、当归泛着柔和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周家三代人未曾动摇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