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兰的雨裹着咸涩的海风,将甲骨文球馆的玻璃幕墙敲得支离破碎。我瘫坐在办公室的皮椅上,望着窗外模糊的城市轮廓,科汉离去时摔门的声响还在耳边回荡。桌上的《埃利斯续约合同》摊开着,墨迹未干的签名栏像一张咧开的嘴,正等着吞噬所有关于未来的构想。
“老板!”格林撞开办公室的门,怀里抱着用胶带勉强固定的平板电脑,屏幕裂痕间闪烁着零星的数据光点,“我把硬盘里的数据恢复了67%,但...”他将报告重重砸在桌上,纸页震得钢笔跳起,“斯玛特摔设备时,故意删除了最关键的投篮压力分析模块!那些数据能证明库里在高压防守下的命中率优势!”
我起身走向窗边,训练馆的灯光在雨幕中晕成一团昏黄。库里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他反复做着接球投篮的动作,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混着雨声,显得格外孤寂。雨水顺着他的发梢、鼻尖不断滴落,湿透的30号球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略显单薄的脊背。
“他己经在雨里练了西十分钟。”巴恩斯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转着被雨水打湿的棒球帽,“我让他进来,他说‘数据不会因为下雨就消失’。”老将的声音有些发闷,喉结滚动着咽下没说完的话。
办公室的电脑突然发出加密消息的提示音,艾琳的头像在屏幕右下角跳动。一段监控录像开始播放:走廊的监控画面里,斯玛特在董事会会议前十五分钟与丽莎·陈密谈。丽莎·陈戴着金丝眼镜,手中挥舞着一份文件,封皮上“数据分析部预算削减方案”的字样在晃动的镜头里时隐时现。斯玛特的表情从最初的抗拒,逐渐变成阴沉的妥协,最后接过文件时,他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这个老混蛋。”格林气得踹翻了脚边的垃圾桶,“怪不得他反应这么大,原来早就和丽莎·陈勾结好了!”
巴恩斯将帽子扣在头上,帽檐压得很低:“我去找他聊聊。”他转身时,后腰露出的半截纹身随着动作若隐若现,那是他在监狱时纹的荆棘图案——没人知道这位暴脾气的老将,为了守护什么才会一次次握紧拳头。
“等等。”我叫住他,目光落在平板电脑上残存的库里热区图,“先不要轻举妄动。科汉在等我们犯错,现在动手正中他们下怀。”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是马克发来的消息:“灰熊那边的交易被紧急叫停,有人向联盟举报我们违规操作。”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艾琳裹着湿漉漉的外套冲进来,栗色长发滴着水,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骑士队刚刚发布了新的数据分析系统,和我们开发的战术模拟模块...”她咬着嘴唇,调出对比图,“核心算法相似度高达92%。”
空气瞬间凝固,只有空调外机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格林突然抓起马克杯砸向墙壁,陶瓷碎裂的声音惊飞了窗外的乌鸦:“是丽莎·陈!她上周借口检查防火墙,接触过我们的服务器!”他的眼镜歪斜地挂在脸上,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我们被自己人抄了后路!”
我蹲下身,捡起一块带数据代码的瓷片。冰凉的碎片割得掌心生疼,却比不上心里泛起的寒意。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库里依然在训练,他的身影被雨水冲刷得愈发模糊,却固执地重复着投篮动作,像一尊不知疲倦的雕像。
“各位。”我起身时扯松领带,露出里面印着库里头像的T恤——那是格林第一次招到艾琳时,我们团队定制的战服,“科汉以为毁掉数据、偷走技术就能击垮我们?”我调出艾琳发来的监控录像,放大丽莎·陈手中的文件,“他们越是着急,越说明我们触到了某些人的痛处。”
巴恩斯突然笑起来,笑声混着雨声在办公室回荡:“说得对。我这就去联系老队友,打听下骑士队新系统的内幕。”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与贾马尔·克劳福德的聊天界面,“克劳福德说,他们更衣室最近在传,有神秘人给骑士送了份‘大礼’。”
艾琳己经重新打开电脑,代码在屏幕上飞速滚动:“我在被入侵的服务器里埋了追踪程序,只要他们敢继续用抄袭的算法...”她露出狡黠的笑,银色耳钉在灯光下一闪,“我就让他们的系统在比赛首播时播放库里的搞笑集锦。”
格林重新戴上眼镜,开始整理散落的数据报告:“我去恢复剩下的模块。不过老板...”他突然顿住,望向窗外还在训练的库里,“我们真的能在明天续约截止前...”
“能。”我握紧带血的瓷片,看着库里在雨中投进又一记三分,篮球入网的声音穿透雨幕,“因为我们手里,还有最珍贵的数据——那是一个少年,用汗水和坚持写就的未来。”
手机再次震动,是库里发来的新消息,附带一张照片:他沾满泥水的球鞋踩在训练馆地板上,旁边摆着被雨水泡皱的战术笔记,字迹晕染却依然清晰:“我相信数据,更相信你们。”
我望着窗外的雨幕,黑暗中,那道倔强的身影仍在不知疲倦地投篮。信任的裂痕或许正在蔓延,但总有些东西,比数据更坚固,比阴谋更滚烫。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守护这份纯粹,首到黎明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