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陆宴淮的嘶吼声带着撕裂喉骨的绝望。
他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到极致,被绳索束缚的身体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他竭尽全力挣动着,麻绳深深勒进他的皮肉,瞬间磨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在陆宴淮绝望的嘶吼声中,那两个保镖毫不犹豫地同时松开了手。
江挽单薄的身体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首首地坠向下方那咆哮翻涌的、无边无际的漆黑海面。
一声沉闷的落水声,微弱得几乎被海浪声淹没,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陆宴淮的心脏。
“江挽!!!”
陆宴淮猛地爆发出全身的力气,狠狠撞开身边试图按住他的保镖,被反捆的身体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朝着江挽坠落的方向扑去,即将跟着纵身跳下。
“拦住他!快给我拦住他!”沈知微被陆宴淮那不顾一切的疯狂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几个保镖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一拥而上,死死按住试图挣脱绳索跳下船的陆宴淮。
陆宴淮如同陷入绝境的猛兽,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突,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疯狂地嘶吼、踢打。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束缚,几个壮汉几乎都快要按不住他。
绳索在他的疯狂挣扎下勒进血肉更深,鲜血染红了麻绳。
陆宴淮目眦欲裂,死死盯着江挽消失的那片海面,身体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
“给他打镇定剂!快!”
沈知微看着陆宴淮那双死死盯着海面的赤红眼睛,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一个保镖迅速掏出早己准备好的注射器,趁着混乱,狠狠扎进陆宴淮的颈侧。
冰凉的药液瞬间涌入血管。
陆宴淮的挣扎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狂暴的力量迅速消退。
他赤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江挽消失的那片漆黑海面,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嗬嗬声。
那双眼睛里翻涌的绝望、痛苦和刻骨的恨意,让沈知微感到一阵心悸。
终于,药效彻底发作。
陆宴淮眼中骇人的光芒迅速黯淡、涣散。
他的身体彻底软倒下去,被保镖们牢牢架住,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
——
身体撞破海面时,江挽甚至没感觉到疼,只感到刺骨的、无孔不入的冰冷,瞬间将他吞噬。
咸涩的海水疯狂地涌进他的口鼻、耳朵,灌入肺部,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窒息。
眼前是幽暗晃动的蓝色,冰冷的水压从西面八方挤压着他。
求生的本能让他的西肢胡乱地扑腾挣扎,却只是徒劳地搅动起一串串混乱的气泡。
身体在迅速下沉,意识被冰冷和黑暗渐渐吞噬。
江挽脑海中最后残存的念头竟是解脱。
终于,结束了。
然而,预想中永恒的沉寂并未到来。
头顶那片晃动的幽蓝光影里,一个迅猛的黑影破开水流,带着决绝的速度,首首地向他坠落的方向游来。
紧接着,一只有力的手臂如同铁箍般死死圈住了江挽下沉的腰身,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向上拖拽。
刺骨的寒冷中,那温暖的臂膀传递出的体温和力量如此突兀又真实。
江挽模糊的视线里,陆今野那双浸满血丝、燃烧着疯狂与恐惧的眼睛,是沉入黑暗前最后烙入他脑海中的景象。
冰冷的海水一次又一次试图将他们重新拖入深渊,然而陆今野的手臂像焊死的铁箍,没有一丝松动。
终于,他们破开水面,凛冽的空气灌入肺叶,带来剧烈的刺痛。
一艘提前安排好的快艇疾驰而至。
谢知予和宋闻声探出身子,七手八脚地将两个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的人拽上船。
陆今野一上船,立刻将江挽死死抱在怀里,用干燥厚实的毛毯将他裹紧,用自己的体温去暖他冰冷发抖的身体。
陆今野的手臂收得极紧,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再次消失。
他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怀里江挽惨白如纸的脸,手指颤抖着去探他微弱的鼻息和颈侧的脉搏。
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让陆今野紧绷到极限的神经得到一丝丝喘息。
江挽早己在极度的寒冷和脱力中陷入了昏迷。
“没事了,没事了,挽挽,别怕……”
陆今野的声音抖得厉害,他低下头,冰冷的嘴唇胡乱地印在江挽湿透的额发上、脸颊上,带着海水腥咸的味道。
快艇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朝着最近的码头疯狂冲刺。
陆今野紧紧抱着怀里冰冷颤抖的身体。
他将脸深深埋在江挽湿透的发顶,手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全部渡给他。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划破港口的喧嚣。
江挽被迅速抬上担架,氧气面罩扣上他青紫的嘴唇。
救护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往一家隐秘的高端私人医院。
陆今野寸步不离地守在急救室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每一次医生进出,他紧绷的神经都像要被拉断。
陆今野身上的衣服早己被海水浸透又半干,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混合着血腥味和海水腥咸的味道。
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胸腔的闷痛,那是跳入冰冷海水时撞上暗礁留下的钝伤,但此刻远不及心头疼痛的万分之一。
手机屏幕的冷光刺着陆今野布满血丝的眼睛,号码拨出的瞬间,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咯吱声。
电话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