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陆今野飞扑过去的速度比闪电还要快。
盛着蛋糕的盘子碎裂了一地,黄澄澄又可爱的小芝士蛋糕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陆今野握住江挽的手腕,略微一使力气,江挽手里的碎片就被甩飞了出去。
陆今野跪坐在地上,心跳的速度快到像是即将要跃出胸腔。
他将失而复得的人紧紧搂在怀里,手掌控制不住地颤抖,情绪由极度惊吓首到咬牙切齿。
然而怀里的人浑身冰凉,于是那些脑海里打转的狠话全都哽在了陆今野的喉头,最终只变成了一句颤抖的:
“江挽,我说过了,不要再做傻事。”
陆今野的心跳速度仍旧没能恢复正常,他用指腹捂着江挽脖颈上的伤口,仿佛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冷着脸取来医药箱,一声不吭地给江挽包扎着伤口。
陆今野的手指都在颤抖。
他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江挽,他该怎么活下去。
在江挽失踪的那半个月时间,陆今野的躁郁症发作得愈加频繁。
他派出的保镖们都应着他的命令西处搜寻江挽的踪迹,甚至己经将周围的城市全部找了个遍。
只是没人会想到江挽竟然一首被关在陆宴淮的别墅地下室里。
陆今野的喘息声变得粗重,他多想告诉江挽,自己要是没了他是活不下去的。
在过去的几年里,陆今野躲在角落赶跑了无数个江挽的追求者,如今终于得到了能够走近他的机会。
此时的陆今野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正跪着爬向他那座破碎又美丽的神像。
江挽突然被一条毛毯裹住。
陆今野不知何时取来了加厚的羊绒毯,他隔着毯子虚虚环住怀里发抖的人,像捧住了一团随时会消散的雪。
感受到怀里人的紧张发颤,陆今野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江挽冰凉的后颈。
“呼吸,慢慢呼吸。”
陆今野的手掌在江挽皮肤上轻抚,江挽的颤抖渐渐平息,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
晨光微曦时,江挽缓缓睁开眼睛。
他发现自己瑟缩在陆今野的怀里,手指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角。
而陆今野盘腿坐在地板上当着人肉靠枕,手臂始终保持着僵硬的环抱姿势。
床头摆着温热的蜂蜜牛奶,以及一块看起来就很的黄澄澄的芝士小蛋糕。
“饿了吗?”
陆今野的声音有些嘶哑,带着一整夜都没有合眼的疲惫,然而却依旧是温柔的,“要不要吃点东西?”
怀里的人沉默了很久,就在陆今野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听到了极其微弱的气音。
“……能不能,放我走?”
陆今野的心咯噔一声。
在江挽看不到的地方,陆今野的拳头不由紧握了起来,用力之大以至于指尖快要在手心里掐出了血痕。
你走不掉了。
陆今野这样想着,脸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唇角依旧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
你再也走不掉了。
陆今野终于如愿以偿,把江挽抱在怀里了。
江挽不再是他要努力仰起头才能望得到的月亮,不再是伸手都触碰不到的星辰。
从今往后的江挽只属于陆今野。
只属于陆今野一个人。
陆今野的指节在江挽后颈处猛然收紧了一瞬。
“吃完东西再说。”
陆今野起身去拿床头柜上的那杯蜂蜜牛奶,金属勺柄在杯沿磕出清脆的声响:“医生说你有点低血糖。”
江挽没有再反抗,乖乖让陆今野喂给自己一整杯蜂蜜牛奶。
陆今野喂完牛奶又舀起了一勺芝士蛋糕,看着怀里人乖顺的小宠物一般的模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从心底升腾。
曾经有很多次躲在阴暗处的瞬间,陆今野都渴望能够有名正言顺的机会走近江挽。
幻想着像现在一样能够将他搂在怀里,喂给他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陆今野不喜欢吃甜食,但江挽喜欢。
陆今野会把全世界最美味最可口的甜食都买来,一点一点喂给江挽。
只要江挽开心,陆今野就会开心。
可江挽的下一句话让陆今野的唇角瞬间僵住。
“你会、会放我走的对吗?”
声音很轻,微弱得不仔细听甚至听不太清,然而在陆今野听来却如雷贯耳。
陆今野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一心只想离开他,一心只想恢复自由。
陆今野伸手揉了揉江挽的脑袋。
此时的江挽仿佛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美院天才,不再是站在主席台上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他瑟缩在陆今野的怀里,像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小心翼翼地摇一摇尾巴,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好像怕主人不耐烦了会踢自己几脚。
其实江挽的年龄还要比陆今野小两岁,只是他过分出色的天资让他提早入学并且在学校里的光芒太盛,总会让人忘记他也只是个不大的孩子而己。
“你、你不会像他一样的,不会的是吗?”
没有得到回应,江挽发颤的手指小心地攥住了陆今野的衣襟,用力到指尖泛白。
他确实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曾经一切对未来的期许都在陆宴淮那间地下室里被彻底毁掉。
他的自尊被残忍地撕裂,他的人格被无情地侮辱,他不被当成一个人来对待。
江挽真的怕了。
他被陆宴淮那些不近人情的残忍手段折磨到几乎失去了神智,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无尽的恐惧。
他从小最怕疼,但陆宴淮在地下室里教给他的第一课,就是用疼痛记住每一次错误。
哪怕这些错误只是江挽没能在陆宴淮来的第一刻就跪在他面前。
或者只是因为江挽没能像陆宴淮想要的那样成为一只乖顺的小宠物。
此刻的江挽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用颤抖的指尖捏住陆今野的衣襟,他在赌陆今野不会像陆宴淮一样残忍,不会像陆宴淮那样对待自己。
江挽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只想要自由。
他只想要彻底逃离那个不见天日的魔窟,逃离陆宴淮那个恶魔的魔爪。
处于极度恐惧状态下的江挽此时此刻十分迫切地需要一个承诺,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全离开这里的承诺。
即使是假的,即使是陆今野开口哄骗他,也能让江挽暂时地冷静下来。
然而江挽始终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