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崇导还没下班,接到沈潮电话便马不停蹄赶过来,贺澜听着外面敲门声,移开挡门的身子让人进来。
至于为什么挡着门?
可能他们三人也心知肚明。
于皓很多行为方式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真想不开弄个什么事情出来,他们也只能倒霉受着,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崇明进来,开口道:“好了,都来说说情况吧。”
他在电话里头了解大概经过,但作为导员,肯定不能只听沈潮的片面之词,“于皓,沈潮说的事情是你干的?”
声音尽量平和,两方都不偏袒。
于皓不说话,目光死死盯着季柃苔,眼底情绪翻涌,像是两人之间有跨不过去的血海深仇一般。
崇明吃了个闭门羹,眉头紧皱,见这孩子状态有问题,换了个人,“季柃苔,除了今天看到的,你还有其他证据吗?”
季柃苔摇头,“没有。”
于皓神情发生了些变化,稍稍不解。
难道季柃苔是诓他的?
其实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季柃苔故意让他承认的,于皓愤怒地紧握手心。
季柃轻瞥了一眼,眼中带着漠视,“崇导,我和于皓存在一些矛盾,想换个宿舍,如果学校没有空宿舍,我申请离校住读。”
他其实想说出隔壁寝室的人可以作证,可后来想想,要是他说了,崇导肯定会找人前来作证,一传十,十传百,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事儿,没必要人尽皆知。
而且于皓也没有那么不可理喻。
至少他先道歉了。
只是季柃苔没那么良善,尤其在于皓三番两次、无缘无故针对他的情况下,他脾气可没好到别人一道歉,他就顺水推舟接受。
况且,从始至终他说的全是事实。
是于皓先沉不住气,打断他原本想说的,还要用生病做道德绑架他,季柃苔最烦这种——明明是自己先挑事,到头来却要装成受害者。
无所谓了,于皓怎么样关他什么事儿,只要不上赶烦他,他没必要便把事情做绝,但更不用继续委屈自己和人住一个屋檐下。
“我和贺澜也换。”沈潮也发话,“一样,没空位我们就回家住。”
崇明没答应也没反驳,目光看向于皓,“于皓,你怎么想的?”
于皓冷哼一声,“爱换不换。”
短短西个字,崇明却有种梗了口气,上不上,下不下,但他见过的学生千奇百怪的,老早便会自我调节,否则坟头草己经长得三尺高。
再好的学校又怎么样,总又那么些素质参差不齐的人,只是说好学校这种人会少一些,但不是没有,眼前这个就是个刺头。
崇明头疼,但得解决。
“我明天去后勤问问有没有多的床位,没有就填走读申请单。”
崇明脸色并不是很好,导员本来就是从早忙到晚,全是些鸡皮蒜毛的活儿,下班还不得安分,问人也是爱答不理,也不知道呛谁的语气,他最是见不得这种学生。
此事说话早己没有刚来时的平和,带着一丝不耐烦,“今天先就这样!”
崇明走后,于皓急吼吼朝季柃苔喊道:“你骗我!隔壁根本没人知道是不是!”
“我闲得慌?还是骗你有好处?”季柃苔面带疑惑,极为无语:“别把自己想的独一无二,其实你什么都不是,根本不值得我花心思骗你?”
沈潮说话更首接了,“感觉心理科不适合你,需要去精神科看看。”
“贺澜,我哥有个朋友是专门看这种的吧,要不给他介绍个生意?”
“得跟我哥要个名片。”沈潮作势找他哥的短信界面,滑了半天找到压箱底的号码,上一条还停留在他哥说“我是你爹!”
沈潮现在才看到,手指翻飞打字:“我是你太爹!”
又找上他爸,哭丧着脸,“爸,沈江他谋权篡位,上赶着给我当爸,我爸还在呢,其心昭然若揭!”
于皓:“你们……”
季柃苔:“怎么?刚好导员没走远,隔壁这个点也没睡,摊开说也不错。”
于皓咬牙切齿:“好得很。”
季柃苔爬上床,明天有早八,还是张教授的课,必须得坐在前面,因为随时会被点起来,他根本不敢走神。
……
十月的京市说降温便降温,上完一二节课,乌云便悬在头顶,风雨欲来,季柃苔走出教学楼就冻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欸,这天咋这样啊?”
季柃苔刚来京市不足两月,还没琢磨透这鬼天气,要知道江城十月份还过得和夏季差不多,“好冷,冷死了……”
边说边搓手臂。
沈潮也在搓手臂。
即使他是京市人,他也看不懂这破天气,早知道冻成小鱼干,他就不应该嘴硬。
要知道贺澜把外套都塞他怀里,他还一副这是什么,你在看不起谁的样子,愣是看都不看一样。
沈潮感叹道:“很好,非常好。”
季柃苔缩着身子,抖得哆嗦,“好啥?”
“曾经不足挂齿,现在高攀不起。”沈潮又在装深沉,季柃苔只觉得他冻傻了。
“等会就下雨了,快点跑回宿舍。”
季柃苔无奈说完,迎着妖风加快脚步,好巧不巧,一场蓄势待发的雨,劈头盖脸啪在脸上,两人砸得眼睛都睁不开。
“靠,季柃苔你是乌鸦嘴。”
“你这是谬论,我现在让它天晴,也没见着不下了,所以二者不构成因果关系。”
“得得得,大哲学家,咱回家。”
两个人抱头蹿回宿舍。
上个周末,崇导通知两人研究生宿舍有旧住房,问他们愿不愿意去研究生宿舍,就是没有本科环境好,空间也小很多。
季柃苔双手双脚赞成,住不好和活不好,他还是明白后者更重要的。
沈潮见此,二话不说拖着贺澜又和季柃苔当室友,主要是他和贺澜的关系,季柃苔知道,就比较方便,当然最关键还是季柃苔对他胃口,这样的好基友可不能放过。
搬过来前几天,沈潮大手挥霍,什么空调、冰箱、洗衣机,全都是进口货,连斑驳的墙面都被刷白了……工人进进出出好几遍,宿舍从里到外都翻修一遍,季柃苔对此只能感叹,不愧是京爷,有钱!
季柃苔给他竖了大拇指。
沈潮目光游离,朝着季柃苔委婉笑道:“低调低调,我家很穷很穷的。”
“嗯……”季柃苔呵呵扯起嘴角,一副你不用多说我都懂,“明白,穷得壕无人性。”
他哥还说他娇气小作精,那是他没看到真正的娇气作精是什么样子。
简而言之,这个不吃,那个不吃。
这个用得不习惯,那个一般般。
另外季柃苔可看着有次贺澜惹着沈潮,沈潮首接一巴掌呼上去了,那声音响得几米开外的他都觉得清脆入耳。
季柃苔当时还看了看自己的手。
敢打吗?不,他不敢。
所以他才不是作精,也很好养活呀。
给点阳光,给点水分就好了,再加点爱,他就能不经意间爬遍整个山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