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卓之川问季柃苔跟他去公司,还是让何桉送他回桐明。
季柃苔毫不犹豫选择前者,听说专心工作的男人比平时更有魅力,他倒要看看是真话还是假话。
二十分钟后,何桉把车在建兴集团楼下,主动找了点小事便溜走了,不打扰两人久别胜新婚。
季柃苔跟着卓之川走到办公室。
“要困的话,去休息室躺会儿?”
季柃苔打了个哈欠,加上车上的几个,己经一手数,但新鲜感胜过睡意,再困也不想和他哥隔着道门。
“哥,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季柃苔心满意足窝在沙发里,对上卓之川的视线,假装闭上眼睛,“我就习惯睡沙发。”
“睡里头,还怎么看呐。”
卓之川轻笑,没说话,拿起文件签字,大多数何桉提前把关过,能送到他面前的基本没有问题,他只需要再过一遍,倒也不费脑力。
季柃苔睁开眼睛偷偷看他哥工作,只觉得话真的不能再真了,吞口唾沫,缓缓起身走过去,“哥,你眼睛近视啦?”
卓之川抬眼,顺着季柃苔的力度侧身给他让一半位子,“不严重,怎么不睡了?”
“不困,陪你。”几年前,卓之川经常忙到他半夜,他就乖乖坐在他身边,也是这种说辞,结果每次都是卓之川抱着送他回房间。
说是陪,其实是他哥干活,他在旁边呼呼大睡,季柃苔觉得自己添乱,可他哥从来不说他。
甚至每次他过来,就给他腾一个地方。
原来都成了他哥的习惯。
笑着靠在卓之川肩上,像连体婴一样紧紧挨在一起,有些幼稚,放着大沙发不坐,偏要和他哥挤着。
卓之川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吸引人将视线都落在眼睛附近,他能看见卓之川的眸子里,深邃如墨,泛着凉意。
“哥,感觉有些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卓之川问道,一只手揉季柃苔脑袋,撸猫的手法,他没养过猫,还是听季柃苔说,撸猫就是这样的。
又一样了,季柃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无言,等卓之川感觉肩膀越来越重,文件己经处理大半。
不用看,也知道是人睡着了。
卓之川一只手扶着人脑袋,起身弯腰,稳稳搂腰抱起来。
还没有所动作,人就先一步醒了,攀上肩窝,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处,黏人地蹭了蹭,“哥,驰哥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像只猫。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喜欢你……”
“我知道我想要什么。”
就是他哥。
还有外婆长命百岁,干妈身体康健。
季柃苔脸红心跳地说完,见卓之川不说话,又大着胆子凑近了些,嘴唇首接贴着耳朵讨好道,“要不……我和你写保证书?一张不够,两张行不行?”
保证书,对他们两个算是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写了就必须遵守。
季柃苔不记得自己写了多少保证书。
但只有这一次是自愿的,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他还可以每天写一张。
送给他哥,当情书!
卓之川笑个不停,扯着胸腔都在震动,又坐回办公桌,“写,我看着你。”
“要两张,一张都不能少。”
“没写完不准吃饭。”
季柃苔目瞪口呆,不可置信接过卓之川递来的纸笔,反驳道:“什么呀,还拿我当小孩子,又吓我不写完没饭吃,我才不信你……”
“我真不吃,你又吓我,你才是封建大主义,最霸道无理的人。”
“而且,现在这些对我没用了……”
季柃苔嘴上说着,心里己经在构思怎么和他哥写情书,第一封呢,意义重大。
卓之川问道:“那苔苔说什么有用?”
“亲我!”季柃苔一听,眼睛都亮了,“哥!这里,这里!”
最后落在撅得老高的嘴上。
“还有这里!”
“说不定,等会就有灵感了。”
“写保证书还要什么灵感。”卓之川说是这么说,行动起来比谁都快,顺着季柃苔点的几个位置缓缓移到嘴角。
一个急促的吻,卓之川的气息顺着唇齿相交传递过来,他痴迷地想更近,大脑缺氧,急需深吸一口气,但又舍不得离开。
季柃苔脸色发红,手指紧紧揪着卓之川的衬衫,捏成皱巴巴一团。
“宝宝,换气。”卓之川无奈停下来,指尖停在唇瓣良久,笑道:“多少次了,怎么还没学会?”
“不会,又来勾人,苔苔故意的。”
“我……你,明明是你不给我喘口气,还怪我!”季柃苔恼得头发都炸了起来,仓皇逃走不忘拿走卓之川给他的纸,脚底甚至踉跄一下。
呆坐于沙发。
现在别说灵感了……
脑袋只有空白,他哥怎么这么会啊!
季柃苔突然想起来,他还要记得找他哥是不是又在看情感读本,不过先手头事要紧,又将纸盖在脸上冥思苦想。
写什么好呢?
手机一阵震动,季柃苔从沉思中回神。
谢棠发的消息,说八号左琳老师要来活动室做一次插花分享,问季柃苔愿不愿意布置场地,可以提前见到左老师,季柃苔答应了谢棠的邀请。
两人约了之后见面的时间,季柃苔关上手机,认真而工整写了两句话,每句话都是以一人起始,以一人终结。
他想,承诺说白了,就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轻飘飘一张纸,关键在于其中情意。
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那就写想要的。
“哥,画押,这张你是甲方,我是乙方。”季柃苔冲过来,摊开纸,又拿出另一张,“这张反过来,咱们一人一张。”
“你没说字数要求的,这可不能不算啊,而且我也没犯错,主动要求写的,是不是可以少写点呀。”
季柃苔最会撒娇,也最会说话,“或者你改个说话,说是情书,我就多写点儿。”
“小文学家还会写情书。”卓之川调侃,拿出印泥画押,他家小孩儿怎会这么幼稚,从拉钩到这个,还真是像长不大的。
“我可以学嘛。”季柃苔心想他也不知道情书怎么写,他没写过,也没收过。
不对,等等。
他收过——
高二的时候,他唯一收到的一封情书,被卓之川眼尖儿没收,现在都不知道那封情书在哪里。
所以,他哥当时是真觉得学生以学习为主,还是吃醋了啊。
这个念头升起来,让季柃苔又好奇又甜蜜。
“哥,你是……什么时候……”季柃苔有些扭捏,问他哥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好像有些说不出口,他想自己比卓之川先发现心意,又想卓之川比他还早。
谈恋爱就是这样,想自己爱的更多,又想对方比自己还多,不等季柃苔先问出,卓之川开口:“比你早些。”
从遇见季柃苔第一眼开始,早过生死离别,早过十几年。
拥有到失去,失去再得到,最深的绝望和最烈的欢欣,皆来自眼前这人,所以没有人比他更懂季柃苔,从他开口问,他便知道季柃苔想问什么。
“苔苔,想什么呢?”
卓之川声音大了些。
“没,哥哥。”
季柃苔按上手印,一张给卓之川,一张自己留着,默默回味卓之川的话
早些是多早,回忆与卓之川相处的日子,试图找些蛛丝马迹,可他发现他哥从一而终,所以到底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和曾经他问卓之川为什么突然出现一样,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卓之川工作处理完了,两人吃过晚饭,去秀江散步消食,卓之川又一次看着季柃苔眺望远方,只是这次不同。
季柃苔眼里有光,转首的笑不掺杂任何,只是开心,卓之川目不转睛,扫兴说道:“小文学家记得有时间写封情书。”
“哥,那你等着!”
“我得想好久好久……”
季柃苔想用一生,给他哥写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