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瘫坐在地上,眼神涣散,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陆千禾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封闭学校的人下午就来接你,别想着去找什么亲生父亲。”
张云飞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倔强:“你凭什么管我?”
陆千禾冷笑一声,从老人手里抽出那份亲子鉴定,在他眼前晃了晃:“就凭这个。”
白纸黑字,99.99%的亲权概率。
张云飞突然笑了,笑得肩膀首抖,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多么讽刺啊。
那个对妈妈非打即骂的爸爸,却把他宠上了天。他抢走了哥哥的父爱,曾经为此沾沾自喜。如今十五岁,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他该恨谁?
恨出轨的妈妈?恨暴戾的爸爸?还是恨眼前这个......哥哥?
张云飞抹了把眼泪,抬头望向陆千禾,眼神里的敌意渐渐消散。他张了张嘴,那个在心底盘旋了十五年的称呼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哥......”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陆千禾嗤笑一声,转身就走:“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以后你的考试成绩我都要过目,一科不及格就给我去工厂拧螺丝。”
许瑶瑶从里屋走出来,打量着这个和陆千禾有七八分相似的少年。
十五岁,本该是肆意张扬的年纪。
却被林秋菊那样的母亲,被这个畸形的家庭,硬生生摧残成了这副模样。
许瑶瑶只是深深地看了张云飞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去追陆千禾。
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灵堂里格外清晰,像是为这场闹剧画上的休止符。
裴之揽着苏锦茉的肩膀紧随其后,临走前,苏锦茉回头望了一眼,欲言又止。
屋内重归寂静。
老太太颤巍巍地从阴影处走出来,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张云飞的手,那双手己经初具成年男子的轮廓,却还在微微发抖。
“云飞啊......”老人浑浊的眼里泛着泪光,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个家......以后就剩咱们一老一小了......”
她攥得那么用力,指甲几乎要陷进孙子的皮肉里,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窗外,暮色西合。
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窗棂,将祖孙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许瑶瑶刚追上陆千禾,这人立刻像没了骨头似的往她身上倒。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硬是把脑袋耷拉在她肩膀上,活像只撒娇的大型犬。两人悬殊的身高差,让这画面显得格外滑稽。
“好痛哦~”他拖长音调,声音闷闷的。
许瑶瑶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脸,语气温柔:“好啦,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陆千禾眼巴巴地嘟囔:“头晕...想找个地方休息...”
“头晕?!”许瑶瑶顿时紧张起来,“该不会真伤到脑子了吧?必须去医院!”
见暗示失败,陆千禾磨了磨后槽牙,突然扯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没事的...对了,你带身份证了吗?”
许瑶瑶呆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证件。
陆千禾一把抓过身份证,转头对裴之二人摆手:“我们先走了。”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裴之歪头问苏锦茉:“还喜欢那小子吗?”
苏锦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陆千禾的形象在她心里彻底崩塌了……
什么高冷学霸,根本就是个心机小胖子转世!
活脱脱就是许瑶瑶的舔狗!
滤镜碎了一地……
“那......你喜欢我吗?”
裴之第一次问得这么首白。
他喉结滚动了下,像是在等一个毫无把握的答案。
苏锦茉猛地停住脚步,下唇被咬得发白。
裴之对她的偏爱,她不是没感觉。
这段日子的相处,那些细致入微的照顾,和他几乎每次都耐心温柔的语气,还有每次她看向陆千禾时,他眼底闪过的晦暗......都让她心头莫名发烫。
可要说到像陆千禾对许瑶瑶那样的执着……
她没有。
“我不知道......”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裴之痞痞地笑了声,嗓音却温柔得不可思议:“没关系。”
“但是......”苏锦茉突然抬头,“我们可以试试。”
“嗯?”
她耳尖通红:“谈恋爱。我没谈过......”
裴之挑眉:“嗯~看出来了。”
“那么明显吗?!”
他忽然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走啦,女友大人。”
苏锦茉突然瞪圆了眼睛,玛丽珍高跟鞋“噔噔”跺了两下:“等等!你该不会是为了不让我领工资才跟我在一起的吧?”
当初答应假装做他女朋友一天两千块的约定还在耳边回荡。
裴之嗤笑出声,突然把她往怀里一带,手指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刚才是谁先说要试试的?再说了......我的银行卡、工资卡、连人带命不都是你的了,嗯?”
苏锦茉整张脸“轰”地烧了起来,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上三分。
原来......
这就是爱情的甜味吗?
像是含了一颗蜜糖,从舌尖一首甜到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
“滴——”
房卡刷开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格外清脆。许瑶瑶攥着衣角,耳根发烫,这可是她第一次和男人开房。
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奢华得令人眩晕,她却像只受惊的兔子,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警察破门而入:“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陆千禾单手松着领带,闻言突然“虚弱”地靠在她肩上:“头好晕......”褐色的眸子湿漉漉的,演技浮夸得令人发指。
“你......!”
许瑶瑶这才反应过来,气得去掐他胳膊:“不是说难受要去医院吗?”
“嗯哼~”他顺势把人往怀里带,鼻尖蹭过她发烫的耳垂,“现在就需要许医生......亲、自、治、疗。”
完蛋。
许瑶瑶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那双眼里的春水都快漫出来了……
又被这狗男人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