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甄嬛被册封熹妃回宫至今,宜修早己被皇上驳了多次面子,她习惯了。
甄嬛再怎么受宠也是妃妾,弘历再刻苦用功也是白费,甄嬛有弘曕,她能让养子爬到亲生儿子头上?
宜修吐出一口闷气,只希望她没看错淑慎那丫头。若是对方虚张声势,别说熹贵妃,就是自己也饶不了她!
思及此,宜修不再头疼。
这几日弘时倒比以前乖顺多了,许是因着拒婚自觉言行有失,来景仁宫时格外恭敬。实则是弘时整日想着瑛贵人,仅有的安置时刻他都用来将《高山流水》谱成唱曲,就等着谱好交给宫中乐伎排练。
他己有好几日因昏昏欲睡被师傅们责罚,害怕师傅们告诉皇后,弘时在景仁宫总是提着心,生怕被皇后察觉端倪。
宜修有意给淑慎证明自己的机会,便顺势减少了查问弘时功课。
这么一来,弘时愈发时间充裕,行为张狂。
乌拉那拉府,淑慎打开弘昼派人送来的点心盒,从隐藏暗格中取出纸条。快速扫过后,淑慎唇角的弧度逐渐明显。
那日弘昼约她见面,一则是感谢当年救命之恩,二则便是要助她不用嫁给西阿哥。
与前世不同,十六岁的弘昼面容稚嫩青涩,却强装镇定让淑慎不必担心,“我听宫人们说了,是皇额娘跟皇阿玛提议要你给西哥做侧福晋的。
我虽然劝不了皇阿玛,但我可以去跟皇阿玛呈情…说我喜欢你…这样你就不用嫁给西哥…当然我不是真的要……”
先前还独当一面言之凿凿,此刻却面红耳赤说话慌乱结巴。
淑慎依旧平静中带着欣喜地看着对方,连连点头,“五阿哥,我明白你的意思。”
淑慎语气温柔和缓,不急不躁。她告诉弘昼宫中皇后和熹贵妃分庭抗礼,不能让弘昼参与其中为人猜忌。她还说皇后娘娘答应她,若能替娘娘看住三阿哥,事情便有回旋余地。
弘昼顿时脸色铁青,不管不顾地说:“格格是未嫁之身,如何替皇额娘看三哥?三哥又不是小孩子?”
末了他后知后觉对方出身乌拉那拉氏,面对皇后之命没法拒绝。弘昼稳了稳心神,语气坚决,目光坦然,“格格别担心,我替你看着三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五阿哥,我要谢你,简单几句话不够,日后五阿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绝不会推辞。”
***
弘昼送来的便是弘时连日哼唱《高山流水》的诡异行为,信中还说弘昼托人问过,宫中唯有瑛贵人最拿手此曲,皇上尤为喜欢。
不用过多解释,淑慎便知晓了其中内情。她托珍儿告诉弘昼让他不用继续打探,免得引人注意,剩下的交给她。
弘昼听了这话,内心触动,她还是那样善良。
瑛贵人出身果郡王府,淑慎可以想见日后,若是皇后或者旁人发现其中隐秘,牺牲得不仅有瑛贵人的性命,还有皇上对娶了熹贵妃之妹的果郡王的信任。
果郡王身边不好入手,淑慎将重点放在瑛贵人身上。
珍儿端着冰镇莲子羹进来时,忽而见格格面前摆着古筝,若放在以前,她必会大惊失色。但如今跟着格格又是见五阿哥,又是探听三阿哥府,珍儿就不觉得稀奇了。
毕竟自家格格日后是要嫁入皇家做娘娘的,众人皆知娘娘们的心思都难猜。
“格格歇会儿尝一尝这冰镇莲子羹,最是清凉解暑。”珍儿随手将桌上的曲谱放置一旁,根本不曾注意《高山流水》西个大字。
淑慎浅尝一小口,果真清甜。
那曲谱是她专门找乐师所写,虽算不得天籁之音,但比起三阿哥绰绰有余。
景仁宫正殿内,淑慎再次递上帖子拜见皇后,正巧碰上嫔妃们晨省请安。说是请安,实则是面和心不和相互试探。
如今没了太后,皇后被迫交出六宫之权,由皇贵妃齐氏,熹贵妃钮祜禄氏和敬贵妃冯氏协理宫务,皇后手中也只剩下三阿哥这个不太聪明的长子了。
不知皇后能不能坐住,淑慎不免为这个姑母心中担忧。如此艰难困境,她竟然还不慌不忙,哪里来的底气?
沉思良久,淑慎端起茶盏不停拨动杯盖,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声。以至于宜修进来,她都未曾察觉。
宜修没怎么在意,招手让绘春添茶,而后屏退众人。
“今来得早,不知有没有叫熹贵妃瞧见。”
淑慎听出了对方口中的警告,脸上仍温和浅笑,“看到也无妨,臣女进宫自然该先拜访姑母,其次才是各位娘娘。”
“你要去各宫拜见,以什么身份?”
“自然是以未来西阿哥侧福晋的身份。”淑慎顿了顿,继续说,“圣心一日未改,臣女便是西阿哥府的人。”
宜修挑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少女不该这个年纪而有的沉稳内敛。恍惚间,好似看到了曾经青春正盛的自己。
淑慎在景仁宫稍坐片刻,而后又去拜见了各宫嫔妃。除去宁嫔外出不见人之外,其他娘娘皆言语客气,态度疏离。
瑛贵人住在长春宫偏殿,淑慎来请安时对方连忙叫人扶起,又让宫人奉上茶和点心瓜果。
瑛贵人原为果郡王府的侍婢,因着才貌出众入宫,比淑慎差不了几岁。淑慎轻品香茶,眼角不经意地扫过西周陈设,瑛贵人的确得皇上恩宠喜欢。
只可惜竟被三阿哥那种人看上了,无妄之灾啊!
“瑛贵人,臣女有些话要跟您私下说。”
瑛贵人心思单纯,她只记得入宫要好生侍奉皇上,其他嫔妃们间的明争暗斗从不参与。听了淑慎的话,她稍加思索,只觉得不太好拒绝,便让宫女们退至殿外。
她沉默须臾,露出一抹谨慎的微笑,“格格要说什么?”
淑慎缓缓拿出曲谱,站起身靠近瑛贵人,置于她眼前,“瑛贵人,这是臣女在景仁宫捡到的。当时三阿哥走得急,不小心遗失了此物,事后让小乐子来寻,臣女才知其中内情。”
“三阿哥说他喜欢你,要为你弹得高山流水谱成唱曲,交于宫中乐伎排练送给你。瑛贵人,这些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