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穿麻布短衫的屠夫突然挤到前排:"我家上个月也被打了!"他袖口露出的刀痕泛着青紫,"就因为没买商会的'特供盐'!"
伙计这悲愤的表情得到现场众人的共情。
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穿麻布的、戴斗笠的、提菜篮的,所有人突然齐刷刷向前半步。
只需一个导火索,就会彻底引爆他们的情绪。
"膳食商会徒有虚名!"陈天醒的声音像淬了冰,"欺压商户,残害良民!冯会长,你可知错?"
冯铜的脸上布满了惊恐的深色,却依旧梗着脖子,“你...你别血口喷人,我可没杀人!”
“好,那我问你,杀害方路的凶手是何人?”说话间,喜欢祝福再次上线。
冯铜牙齿打颤的声音像风中残烛,“是...万强。”
“他是你何人?”
“他...是我...手下。”冯铜的指尖抠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血珠。
他多么想用魄晶反抗,可体内空空如也,连半点力量都唤不醒。
“强买强卖,残害良民,伤天害理,天怒人怨,你还有何话说?”
突然间,远处的鼓声像闷雷碾过天际,震得槐树上的麻雀惊飞。
“懒人鼓?!”
众人面色一变,群情达到一定愤怒值懒人鼓会自动敲响,作用是触发全民公审,不需要治安官来审判,而是由民众来定夺,而且不会掉和谐值。
站在人群中间的冯铜顿时面如死灰。
穿补丁衣裳的老妇人尖叫着,腌菜坛砸在冯铜额头上,"黑心商会滚出道国!"
穿麻布的妇人揪住冯铜的衣襟,指甲抠进他脖颈:"打断吴婶腿的,就是你!"
瞬间,冯铜和他的随从瞬间被众人淹没。治安官拦都拦不住。
见大家情绪释放的差不多了,陈天醒突然高举右手,坐着冲锋的姿势:“商会烂到了根上,咱们去砸了商会!”
“砸了商会!”
“困了累了砸奸商!冲啊!~”
戴斗笠的汉子抄起铜秤砣,砸向商会的朱红大门,木屑纷飞中,"膳食"二字的鎏金招牌应声而落。
穿补丁衣裳的老妇人抄起算盘砸向柜台,"看这些黑心账!"
穿麻布的汉子抄起花瓶砸向神龛,供奉的"商会祖师"泥胎在怒吼中碎成齑粉。
治安官的铁铐相击声淹没在沸腾声浪中,年长的治安官试图挤进人群,却被戴斗笠的汉子用竹担横扫:"别多管闲事!"
治安官的铁铐在暮色中叮当作响。
他们看着人群将商会的招牌拽下,看着小孩将冯铜心爱的绿植踩在地上,看着屠夫将画像裹成一团,扔进燃烧的账本堆中...
"走吧。"年长的治安官突然转身,绣鞋碾碎了墙角的"膳食商会"残片,"让他们去。"他瞥见年轻下属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烂到根上的东西,该彻底烧了。"
愤怒的民众将膳食商会砸了个稀巴烂,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悄然离开。
暮色渐深,方路家里,陈天醒将万强踹倒在方母面前。
这个曾戴着斗笠在吴婶菜店杀害方路的身影,此刻正蜷缩在碎瓦间,喉间发出垂死的喘息。
“伯母,我答应你的,一定要找到杀害方路的凶手。”他的声音带着哽咽,指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继续说道:“幕后主使己经被群众活活打死了,这是杀害方路的凶手,让他陪葬还是交给治安官,只需您一句话。”
方母浑浊的眼珠突然迸发凶光。她像头受伤的母兽般扑向万强,枯瘦的手指揪住他的衣领:"你为什么要杀我儿!"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你是道国人啊!"
她发疯似的捶打,指节渗出的血混着万强的涎水,沾上袖口,却浑然不觉。
"你怎么如此狠心..."方母的哭喊惊飞了檐下最后一只麻雀,她突然剧烈咳嗽,一口血沫溅在万强的蓑衣上,“天杀的啊...”
打累了的妇人终于跌坐在藤椅上。"打他多少次也换不回我儿的命了。"方母突然笑了,笑声像破碎的瓷片,"把他交给治安官吧,让他们来定夺。"
"道国人,说到底还是心软。"汪灵融的腕间的魄珠串突然闪过冷光,"若是金国人,定会把他的魄晶生生剜出来。"
陈天醒叹口气,默默将万强拖向治安官的临时审讯处。
月光下,他看见方母的藤椅旁放着个竹篮,里面是方路生前腌的最后一坛萝卜干......
与此同时,主城区三进院的宅子里。
首辅书房的檀香突然被摔碎的茶杯震散,他枯瘦的手指捏着半截杯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废物!你们都是废物!"
治安司统领跪在青砖地上,望着茶水在地毯上洇出的暗褐色痕迹“请大人息怒,触发了懒人鼓,我们也没有办法。”
“早干嘛去了!我需要你给我解释吗?!”首辅踉跄着走向窗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陈天醒不仅是道国第一神厨,还是道国第一神探!"
"丢人不?!"首辅突然转身,"连你的脸一块打了!"
统领其实并没觉得丢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治安官不就是和稀泥嘛,一个陈天醒而己,能翻上天不成?
“是是是,小的知错。”他伏地叩首,绣金线的官帽在月光下泛着冷意。
“我辛辛苦苦培养的膳食商会没了!没了!”首辅的咆哮吓得门外的丫鬟瑟瑟发抖,手中的托盘险些落地。 她小心翼翼地靠在门边,大气不敢出,只听见屋内首辅的怒吼声如雷鸣般震耳欲聋。“都是你这帮饭桶,连个人都保不住!”
“当时姚公子在那,我们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不是?”
"借口!"首辅的足靴突然踹在背上,"你总有借口!当初瞎了眼才会力荐你上来!"
那还不是因为你把女儿嫁给我了。
统领心下腹诽,嘴上却说道:“属下确实有个办法。”
"说!"
“那陈天醒接了皇单,要送一批腌菜去治安营,咱们可以从中使绊子。”
“你去办,我会让治安营配合你,要求只有一个,他必须死!”首辅咆哮着下了命令。
“好,属下这就去办。”
统领走后,首辅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喃喃道:“剑终...快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