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醒机械地拨弄着腌菜，大黄在他面前摇尾巴也恍若未觉。
汪灵融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走上前问道：“你想什么呢？”
陈天醒看了他一眼，又回到呆滞的表情。
“道国不产活根草，膳食商会的活根草是从哪来的？”
“冯铜能比圣旨更早知道消息，是谁告诉他的？”
“如果拐卖人口，通关文牒是必须要的，谁给的？”
“胳膊上的刺青代表着什么，又是什么组织？”
“烧山火之前，谁杀了那两个探子。”
“道国人很容易满足，如果绑架人口卖出国是为了赚钱，哪个官需要那么多钱？难道是有金国魄晶？”
“我的修炼方法到底是什么？”陈天醒揉了揉脑袋：“有很多问题，我都没有头绪。”
汪灵融翻了个白眼，“哇，你想的好多啊，我不打扰你了。”
“还有一个问题。”陈天醒叫住她，语气略带迟疑，“现在咱有钱了，你要...回金国吗？”
汪灵融转身离开，“作为股东，我要先陪大老板去治安营。”尾音从屋外传来。
临走时，姚忙过来相送。
陈天醒从怀里掏出一本书，“这是《腌菜秘方》，所有腌菜的配方，”他手指划过泛黄纸页上的朱砂批注，"从选菜到火候都写得清清楚楚，连阴雨天的补救法子都添在附录里。"
姚忙刚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什么意思？你这是要交代后事？”
“我算了卦，去不去都是大凶，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而己。”他拍了拍姚忙的肩，将书塞过去，“要是我回不来，我父母以后就靠你了。”
“说什么傻话呢，以天醒兄的头脑和实力，除非整个治安营找你麻烦，不然谁能拦得住你。”姚忙虽说的轻描淡写，但眼底还是闪过一丝担忧。
陈天醒没接他这茬，而是继续交代着，“腌菜店的两个方向我都想好了，要么你就多开分店，要么，你可以做腌肉，腌豆腐，熏肉，香肠，这些都在我的秘方里，如果还能回来，以后我再给你更新。”
“这秘方我先拿着，不然咱们得断货，但是这店还是你的，我不能要。”姚忙说的很是坚决，“我只做掌柜，你永远是东家，就这么说定了！”
“好吧。”陈天醒不再坚持。
前厅突然传来瓷碗碎裂声，接着是王瑞娟带着哭腔的轻笑。
陈天醒望着门帘上晃动的流苏，“爹，娘，我们这就出发了。”
“别忘了新人大会的时间。”
“早点回来，村长催着你结婚呢...”
“知道啦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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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营和治安所一样，每个镇都会配备一个，这次要去的是凤鸣镇的治安营，处于主城和平安镇中间，只是有一座山横着，驾驶马车需要绕一下路才能到。
陈天醒解决商会和重新腌制用了五天，眼下还剩五天，路程只需三天，倒是不用着急。
暮冬的寒意尚未完全消退，官道旁的枯枝上己冒出星星点点的青芽。
“金国美吗？”他望着汪灵融被山风撩起的衣角问道。
少女耳尖泛红，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金国啊...”她指尖无意识地着腕上的魄珠，“大部分都是沙漠，只有都城附近是一片平原。”
“也正是因为环境不好，所以大家才渴望赚更多的钱，改善生活吧。”
“赚了那么多钱，干嘛呢？”
“娶媳妇呗，金国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只要你有钱，想娶多少个都可以，同样的，女人也可以让多个男人入赘，我们更注重血脉。”
“你们...不仅玩的花，理由都这么清新脱俗！”
“那也比道国强，懒得连娶老婆的钱都没有，还得国家发。”汪灵融打心底里还是爱着金国的。
“国家发不好吗？省的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是隐形意义上的公平。”
“穷人，哪有公平？”
陈天醒还想反驳，但又无可辩驳，哪怕在冲突很少的道国，穷人被杀害都可以判定成意外，如果不是我，那些穷商家们会被膳食商会欺压到猴年马月去。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拌嘴输给汪灵融。
陈天醒挠了挠头，“你说的没错。”眼神却不由地飘向路牌，“嗯？”
“怎么了？”汪灵融顺着陈天醒的眼神看过去，前方是去往凤鸣镇的路牌。
陈天醒的指尖刚触到路牌，就被木刺扎得缩回手。
腐烂松木的酸腐味混着铁锈味冲进鼻腔，他借着夕阳余晖细看，发现"凤鸣镇"三个字的刻痕里渗着诡异的青绿色粘液。
“有人故意篡改了路牌！”汪灵融立刻进入警戒状态，西处观望着，以便应对突然的危险。
“不用这么紧张。”陈天醒说道：“改路牌的人早就走了，他的目的是为了迷惑咱们。”
“那怎么办？往哪边走？”汪灵融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陈天醒从怀里掏出羊皮地图，这是之前冯铜送的。
上面沾了墨点，恰巧把这里隐去。
但是凤鸣镇的方向上面标记的很清晰，该往左边岔路走。
陈天醒再次看了看路牌，左边去凤鸣镇，火烈林，右边是落鹰涧和凡尘谷。
和地图上是一致的，但是这些人改了路牌却还是同样的路？是为了迷惑吗？
陈天醒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不如将错就错。
“走左边。”陈天醒眯起眼，“而且咱们要抓紧时间赶路。”
“时间充裕的很啊？为什么要抓紧时间？”汪灵融眨着眼睛问道。
“敌人在这里破坏，保不齐后面他们还会有其他手段，如果是我的话，就会把车轮卸了，或者把马杀了，这样咱们肯定不能按时到达。”陈天醒把鞭子抡圆，使劲抽在马屁股上，“迟到了可是有罪的，但定什么罪，不在咱们的控制内。”
后面推理出来的内容陈天醒没说，能定罪，能让治安司贩卖人口，这官可不小呢。如果膳食商会的上峰也是这个人的话，说明他还管着惠民司。
这样的人只有一个，道国首辅！
当然，也不排除几人共谋的可能，只是为了对付一个小小商人，没必要吧...
他不说，是担心汪灵融逞匹夫之勇，一个不小心把首辅杀了，那可就完全失控了。
汪灵融看了看陈天醒阴沉不定的脸，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口。
动脑子这种事情交给这个男人就好，我的任务是保护好他，汪灵融如是想着。
在荒郊野外凑合一晚，天边泛起蟹壳青时，最后一粒篝火星子湮灭在露水中。
两人打着哈欠，收拾好行囊再次启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