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岛的夜风带着咸腥气息拍打着窗帘，金炳哲第三次从噩梦中惊醒。
他肥胖的手指抓住真丝床单，冷汗己经浸透了定制睡衣。
窗外棕榈树的阴影在月光下摇曳，像极了那个女人纤细却致命的手指。
"阿西..."他咒骂着按下床头的紧急呼叫按钮，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人都死哪去了？"
三秒后，卧室门被谨慎地推开。
保镖队长崔成勋的脸在应急灯下显得格外苍白："社长，有什么异常吗？"
金炳哲抓起水晶烟灰缸砸过去，对方敏捷地偏头躲开，这反应速度却让他更加暴躁："西八！为什么没人守在门口？监控室呢？我要看所有摄像头的实时画面！"
崔成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社长，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每三分钟巡逻一次。监控室有六人轮值，别墅外围还有无人机巡航。"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您己经26小时没合眼了，要不要让医生..."
"闭嘴！"金炳哲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抓起手机查看最新消息。
屏幕上依然只有尹秘书程式化的汇报：【釜山一切正常】。
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太安静了，安静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假象。
落地窗外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金炳哲像触电般弹起来，200斤的体重撞翻了床头柜，威士忌酒瓶在地毯上滚出暗色痕迹。
"什么声音？"他死死抓住崔成勋的西装领子，闻到自己手掌散发出的酸腐汗味，"去检查！所有人！带上枪！"
保镖们如临大敌地冲向阳台，探照灯将整个悬崖别墅照得如同白昼。
十分钟后，崔成勋回来汇报："只是树枝被风吹断了，社长。"
金炳哲瘫在意大利真皮沙发上，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他盯着天花板上隐藏的摄像头红光，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像动物园里的困兽般被监视着——而那个该死的女人可能正通过某个黑客手段欣赏他的丑态。
"换掉所有电子设备。"他神经质地啃咬着拇指指甲，"用最原始的对讲机，要加密频道。还有..."
他的目光扫过餐车上的济州岛特产海鲜拼盘，"食物全部重新检测，让厨师先试吃。"
崔成勋低头称是，转身时金炳哲却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烦。
这个发现像毒蛇般咬住他的心脏——连最信任的保镖都开始轻视他了。
黎明时分，金炳哲终于在半梦半醒间陷入混沌。
恍惚中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像是母亲厨房里熬煮的海带汤。
他看见"夜莺"扭曲的尸体站在床尾，腐烂的手指正指向他鼓胀的腹部...
"社长！社长！"
金炳哲猛地睁开眼，发现崔成勋正用力摇晃他的肩膀。
窗外己是天光大亮，海鸥的鸣叫与海浪声交织在一起。
管家小心翼翼地推着早餐车进来，银质餐盖下是济州岛特供的黑猪肉和鲍鱼粥。
金炳哲却盯着餐车上反光的金属表面——那里映出他浮肿变形的脸，眼袋青紫得像被人揍过两拳。
"社长，金正浩会长的电话..."尹秘书举着卫星电话站在三米外，像靠近猛兽的驯兽师。
金炳哲一把抢过电话，听筒里传来弟弟冰冷的嘲讽："哥，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董事会己经投票冻结了你的资金权限。"
"阿西！你懂什么！"金炳哲的唾沫喷在话筒上，"那丫头根本不是人！她是——"
"是什么？"金正浩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就能让你像丧家犬一样逃跑？父亲当年是怎么教我们的？"
金炳哲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想起父亲将猎枪塞进他手里时说的话：真正的猎人永远保持冷静。
但现在，他连枪都握不稳。
挂断电话后，金炳哲跌坐在真皮沙发里，威士忌酒杯在他手中颤抖。
阳光渐渐变得刺眼，他摇摇晃晃走向浴室，急需冷水让自己清醒。
浴室是整栋别墅最安全的地方，西面防弹玻璃构成透明穹顶，可以360度俯瞰海景却不会被外界看到。
金炳哲脱光衣服站在花洒下，水温调到最低。
水流冲过他层层叠叠的肥肉时，他恍惚看见玻璃外有黑影闪过。
"谁？！"他猛地关掉水龙头，水珠顺着他的三层下巴滴落。
无人应答。
只有海浪声从通风系统隐约传来。
金炳哲长舒一口气，暗笑自己神经过敏。
他伸手去拿浴巾，就在这时——
"砰！"
整面穹顶玻璃突然爆裂，成千上万的碎片像冰雹般倾泻而下。
金炳哲的惨叫声被淹没在玻璃雨中，一块尖锐的三角形碎片精准地划过他的颈动脉，鲜血喷溅在残存的玻璃上，勾勒出一幅诡异的抽象画。
最后一刻，金炳哲的瞳孔里映出穹顶缺口处飘落的一张蓝色便签，
上面写着：【海风亭外送服务，请签收】。
警报声响彻别墅时，金大浩带着武装小队破门而入。
他们看见的是浸泡在血泊中的庞大身躯，和满室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玻璃碎片。
无人机监控显示，事发前后没有任何人接近过浴室。
"这不可能..."崔成勋的战术靴踩在血水上，发出黏腻的声响。
他抬头看向破裂的穹顶，防弹玻璃的断口整齐得像被激光切割过。
————
与此同时，首尔清潭洞的"La Beauté"美容院里，郑敏惠正在做全身精油护理。
玫瑰香薰中，美容师的手指突然一顿。
"欧尼，您背上怎么这么多淤青？"美容师小心翼翼地触碰她肩胛骨处的紫红色痕迹。
郑敏惠浑身一僵。
那是三天前金炳哲发狂时掐的，现在想来，那竟是他最后的疯狂。
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朴秀妍的讯息跳出来：【出大事了！金炳哲死了！说是浴室玻璃爆炸意外！】
精油瓶从郑敏惠手中滑落，砸在大理石地面上迸溅出金色液体。
她不顾半裸的身体，颤抖着拨通电话："秀妍啊，这绝对不是意外...是那个女人...她开始清算了..."
电话那头传来朴秀妍急促的呼吸声："惠儿，我刚托警局的朋友查了内部报告。现场发现了..."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海风亭的便签。"
郑敏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做完美甲的水钻陷入皮肉。
美容师识相地退出VIP室，轻轻带上门。
"我们得走。"郑敏惠对着手机嘶声道，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马上走。欧洲，美国，哪里都行..."
"我己经在收拾行李了。"朴秀妍那边传来行李箱拉链的声音，"我表哥说李萍和七星会的关系比想象中还深。惠儿，记得用现金买机票，别用实名——"
通话突然中断。
郑敏惠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冷汗顺着脊椎流下。
她疯狂地重拨，却只听到忙音。
美容院的音响突然切换歌曲，当红女团aespa的《 Level》前奏响起。
郑敏惠却像被毒蛇咬到般弹起来——这是李萍曾经待过的公司！
她手忙脚乱地裹上浴袍，撞翻了价值200万韩元的La Mer面霜也顾不上。
回到汉南洞的公寓，郑敏惠踢掉高跟鞋，光脚冲进衣帽间。
爱马仕包、香奈儿套装、梵克雅宝珠宝...这些曾经让她骄傲的收藏现在都成了累赘。
她只抓了几本护照和保险箱里的现金。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朴秀妍发来的加密消息：【明早6点，仁川机场T2贵宾厅。我搞到了假护照。】
郑敏惠正要回复，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突然弹出：【郑小姐这么着急离开，是不喜欢我送的离别礼物吗？】
她的手指僵在半空，粉底都遮不住惨白的脸色。
落地窗外，清潭洞的霓虹灯一如既往地闪烁，但此刻每盏灯都像监视她的眼睛。
衣帽间的感应灯突然熄灭，郑敏惠尖叫着拍打墙壁。
灯光重新亮起时，她发现全身镜上多了一行用口红写的小字：【航班号KE903，座位16A，我记住了。】
Dior口红从她指间滑落，在羊绒地毯上滚出一道刺目的红痕，像极了金炳哲浴室里蜿蜒的血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