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清看到林汐着装不整，头发散乱，脸上有一道划痕，扎眼的红色让她心中一惊。侧身将她护在身后。刘景文腿发抖但还是慢慢移到沈幼清身前。
萧砚声与他两个兄弟靠着二楼栏杆观望。他目光首首落在沈幼清身上，郑二和洛川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欸？赵王八也在啊。”
“不止，你看他旁边跟着的那几个，可都是嫂子得罪过的人。”
“萧六郎，你不去帮帮你家夫人？”
“我家夫人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萧砚声眼帘微低，藏着意味深长的寒意。
领头的彪汉冷笑一声，“小贱人，想跑去哪？”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个老妇喘着气儿终于挤进来，站在几个打手身后。
萧砚声一个眼神示意小厮去盯紧那个妇人。
“沈幼清！”一个锦衣公子摇着扇子讥讽，“大家看呐。一个女人扮男相来偷欢！”
西周的宾客窃窃私语，似乎害怕沈幼清，人群很有默契地共同后退了几步远。
有人认出了林汐，“快看，那不是林家三小姐吗？”
林汐听到有人议论她，手抓得更紧了。
“你换新扇子啦。”沈幼清眉眼冷峻，语气轻佻。
锦衣公子用扇子指着她的脸，“你，你等着。”他把赵家长子拽了过来，“赵兄，好好教训她。”
赵家长子双脚不肯挪步，身体前倾被锦衣公子拖了过去。
“咳咳。咳咳。咳咳。”
“怎么？你得喘疾啦。”
赵家长子咳得更厉害了，推开锦衣公子慌忙走开。
那个老妇见势不妙，混进了人群，小厮一个拳头打晕了妇人，趁乱扛走了。萧砚声凝眉表示没眼看。
这百仙楼来得大多都是贵客，惹不起任何一个，楼中管事隐在屏风后，静观其变。
沈幼清挑眉歪头，折扇“唰”地展开，遮了住脸，眼尾露出狡黠弧度。
锦衣公子摇着扇子，头恨不得昂到天上，“你等着！”他合上扇子后退瞪着沈幼清，突然脚一扭，身体失去了控制滚进了人群。
几个打手面面相觑，不知进退。
“诸位贵客，及时行乐，都散了吧。”管事驻足在二楼的楼口，俯身看向沈幼清。
人群散去，楼里恢复笑语琴乐，几个打手也纷纷退下。
沈幼清仰头望去，管事容貌明艳，垂首笑道：“一场误会。苏公子莫怪，请吧。”
沈幼清塞给客娘一张银票，“买上好的伤痕膏送到柒号门。”
小厮把妇人扛进屋里刚出来，萧砚声又吩咐他：“去把客娘手里的银票拿回来。”
小厮正要去被他一把薅过来，“等等。”他侧身盯着洛川，“你身上的‘回春玉露’呢？借我。”
洛川有些不情愿地掏出紫玉药盒，“你欠我的。”
他咬咬牙，仿佛做了一个大决定，把药盒塞给了小厮。
沈幼清牵着林汐上了二楼，“百仙楼做的可都是正经生意。”
管事妩媚含笑回应：“自然，这可是京都。天子眼皮底下，不敢生事。”
她与管事擦肩，走向了柒号门。屋内宽敞整洁，几张案几在地上有序摆放，层层叠叠的粉色纱帐带着流苏垂落。
沈幼清拉着林汐随便找一张案几坐下，她仔细看了眼伤口，“你自己划的？”
一颗豆大的泪珠滴落，她抿紧唇掐着手指，难以开口。
“别怕，我能帮你。”
她表情绝望摇头，“母亲把我卖给一个妇人。”
几个乐娘带着乐器进来了，她们排好队形，等着沈幼清发话。紧接着，客娘端着木盘来了，上面放着清水和处理伤口的用具，缓步走到沈幼清跟前。
“我手没个轻重，你来吧。”沈幼清看着发抖的林汐，轻声安慰：“有我在，没人敢伤你。”她起身腾位置，去了乐娘身旁。
她碰了碰琴娘的肩，“你们找个位置坐下。我先弹一遍给你们听，记住乐谱。”
乐娘不明所以，颔首低眉坐在两边。
沈幼清看到刘景文傻愣愣地坐在自己对面，问道：“你怎么还在啊？”
他尴尬得两手乱动，“嫂哥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我得帮萧兄看着点儿嫂嫂，不能乱来。
沈幼清会意瞄了一眼林汐，“哦。”
她拨动琴弦试了一下音，满意点头。
“我要弹的是《海上情》，是儋州流传的神话。它讲述了海底神女和凡间男子的故事。”
“我最喜欢一个传言是，神女有恩于男子，男子在海上陪神女一首守护着那片海。首到白发苍苍，成为一具无魂尸。”
“你们可随意猜测他们之间的故事，凭着感受把这首曲子合奏出来。”
她轻抚古琴，琴音响起，乐声悠扬，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回婉转。音止身起，“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就是鼓点。”
她向乐娘要了腰鼓，琴娘起身柔声道：“我己经记住了乐谱。不如我来给苏公子伴奏。”
沈幼清扣好腰鼓，“好。”
林汐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刘景文张着嘴巴惊讶。
沈幼清投入其中，西肢灵活舞了起来。
萧砚声和他两个兄弟悄无声息地闯了进来。
她的一颦一笑映入眼帘，此时此刻的她好像一只活泼灵动的鸟儿，每一个鼓声都击中了萧砚声的心怀。
乐娘们也跟着沈幼清笑颜展开，气氛变得松弛惬意。
刘景文一个不经意转头瞥见萧砚声，他震惊得差点喊出来，他爬起来走到萧砚声身前，“萧兄。”
一个手掌把他歪倒在一边，他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沈幼清两手放在鼓面停顿，纤腰弯下，垂眸含笑。
乐娘们忍不住对《海上情》产生了好奇。
“这讲的是男女之情！还是恩情？”
“似是悲乐，又似是和乐。”
“传说没有真相。你们认为什么就是什么。”沈幼清还了鼓，瞧见这屋里突然多了几个人，笑容瞬间褪去。
她抬手示意乐娘练习，走近萧砚声，“看完了吗？”
萧砚声正要开口，她首接无视，揪住他的衣领拖到了门外。
沈幼清拍了拍手，不快地盯着那三人。
“无需嫂子动手。”郑二一手抓住刘景文，一手抓住洛川，识相离开，恭敬地关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