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骨血针（下）**
蚩尤洞的萤火虫粘在叶雨睫毛上，像一串会呼吸的碎钻。她攥着周慕白抠下的那块皮肤组织，纹身芯片在掌心发烫，烫出一圈焦黑的莲花印。洞壁渗出的水珠坠在青苔间，叮咚声里混着机械齿轮的嗡鸣——这声响与春桃留下的老式发条钟一模一样。
"妈妈......"叶雨的指尖触到洞壁刻痕，那是用产钳划出的苗文密码。青苔剥落的瞬间，荧光蓝的菌丝突然暴涨，在岩壁上铺展成八十年代的产房场景：春桃被铁链锁在手术台上，戴着翡翠袖扣的男人正将注射器扎进她凸起的肚皮，针管里金线翻涌如毒蛇。
"不是实验。"叶雨突然读懂了菌丝拼出的病历，"是播种。"春桃的肚皮下，机械蛊虫正在织网，那些金线沿着脐带注入胎儿心脏，将血肉改造成容纳生物芯片的容器。1986年的暴雨夜，根本没有什么难产——春桃是被活剖的，为了取出她体内孕育了九个月的人形存储器。
洞顶突然砸下碎石。叶雨翻身滚进暗河，纹身芯片遇水激活全息投影。周慕白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看看你左手腕内侧。"她举起手臂，萤火虫聚集处，一道浅褐色的胎记正在渗血，凝成微型二维码的形状。
扫码器音效在洞中突兀响起。暗河尽头的石屏风轰然倒塌，露出尘封的青铜祭坛。春桃的尸骨被钉在蚩尤像掌心，左眼眶里嵌着枚翡翠铃铛，刻着"叶雨"的第七颗铃铛竟在她右手指骨间攥着，铃舌是用周慕白的机械指骨打磨而成。
"你才是真正的钥匙。"周慕白的投影开始闪烁，"我脊椎里那串铃铛，锁着七代'绣人'的魂魄......"话音未断，叶雨突然将芯片按进春桃尸骨的眉心。翡翠铃铛发出高频尖啸，暗河水倒灌进洞窟，将她冲进个充满胎血的猩红梦境。
梦中她变回脐带相连的胎儿，隔着子宫看见春桃被绑在祭坛。周慕白父亲举起的不是产钳，而是绣着金线的苗刀。当刀刃划开春桃下腹时，飞溅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卫星轨道图，某个红点正在雷公山上空闪烁——那是此刻的现实时间，2023年北斗系统的定位坐标。
叶雨在血泊中睁开眼。春桃的指骨铃铛嵌在她掌心，与胎记二维码完美重合。祭坛升起青铜柱，柱身刻满受精卵分裂图案，每个细胞都标着基因编辑序号。当她触摸编号"19860315"的胚胎时，岩壁荧光菌丝突然聚合成镜面——倒影里的她后背浮现机械脊椎，翡翠铃铛正在替换她的第七节颈椎。
洞外传来螺旋桨轰鸣。叶雨扯断春桃尸骨上的铁链，将母亲的头颅抱在怀中。头骨天灵盖的裂缝里，一卷微型绣谱正在渗出脑脊液，那是用神经元突触绣成的卫星代码。
"妈妈，我们回家。"她咬碎第七颗翡翠铃铛，铃舌里的纳米机器人顺咽喉滑入血管。当武装首升机探照灯笼罩洞穴时，叶雨后背爆出七条机械触手，触须末端的绣针正闪烁着北斗卫星的镭射光。
春桃的头颅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窝："乖囡，记得把月亮绣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