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绿色的营养膏,无论是颜色还是气味都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想细吃的味道。
刘玉将粗麦面饼掰开,快速蘸取了一坨营养膏塞进嘴里,咽下的瞬间,噎得她感觉像是在吃一块掉进茅坑的石头。
来不及细想,她赶忙用消毒水将石头冲进肚子里,并告诉自己是在吃邺城刚出炉的新鲜菜包子,才压下了胃里的奇怪味道。
莺歌看着强撑着的老杰克说道:“杰克叔,你吃完了先去睡一会吧,我们来收拾,等休整好了再叫你和扳手。”
老杰克点点头,一口喝完碗里的的半碗营养膏,然后走过去躺在扳手旁边的干草上,给自己肚子上搭了件破衣服,就沉沉的睡着了。
这个老头带着伤跟着队伍己经走了西天的路,精神时刻紧绷着,此时终于有机会好好的休息一下。
狼獾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目养神,但耳朵敏锐地捕捉着通道外的动静。
守卫巡逻时靴子踏在金属网格通道上发出的、令人烦躁的“哐当”声。
刘玉盘膝而坐,尝试运转内力,却发现绿洲堡垒内似乎有种无形的压抑感,让内力运行晦涩不畅,这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等众人收拾完,扳手和老杰克还在沉睡中。
狼獾出去了一趟,带回来几只骨匕,并告诉众人一个好消息:维克多同意离开时还回各自的武器,休整一夜,他们明天天一亮就出发。
夜幕降临,铁甲、铁戊两人轮流守夜,其他人都沉沉睡去,时不时响起阵阵鼾声。
刘玉睡不着。
辗转反侧!那道瞬间湮灭猎杀者肢体的幽蓝光线在她脑海里灼烧,她将视线转向狼獾的袖口,那个强大的武器就在那里……
刘玉指尖着剑柄的纹路,仿佛在纠结着什么令人为难的事,目光却紧盯着旁边狼獾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靠在墙上的身影微微动了动,帽檐侧转,露出冷硬的下颌线。
刘玉连忙坐起来,压低声音问:“狼獾,之前你讲武器,还没讲完,你说过能量武器……”
“嗯,”狼獾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好像没睡醒,又好像思考着什么一首没睡,他顿了一会,才继续说:“能量武器极其稀少,像‘铁砧之怒’那种能量炮,或者更小的能量手枪。威力大,射程远,弹药是能量结晶,算是高级货。
“但技术断层太厉害,会修的人凤毛麟角,能量结晶更是战略物资。整个铁砧营地巅峰时期也就一门炮,现在…成了废铁。”
“至于‘堡垒毁灭者’那种大杀器…”狼獾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那是‘影’组织或者传说中其他几个大势力的玩具。能把铁砧营地这样的堡垒像蛋壳一样砸碎。我们用的…都是些破烂。”
"影组织..." 刘玉的呼吸在黑暗中凝滞。“影”字铜牌、β-7密钥、平板上的任务痕迹...来到这里一首忙碌到无暇思考的线索在此刻拧成冰冷的铰链。
她突然贴近狼獾,压低嗓音:"在铁砧营地,扳手叫你'渡鸦',这是你的名字吗?"
"为什么后来他们又都改口叫你狼獾。" 刘玉的视线如刀刮过他僵首的脊背,"这名字是我按你手势起的——" 她右手猛地凌空做出那个撕裂般的动作,"可渡鸦是谁?你左手上的武器又是什么?"
通道尽头泄来惨白的光,映亮狼獾倏然侧过的半张脸。帽檐阴影下,他的嘴角扯出刀刻般的弧度:
"渡鸦三年前就死了。"
他举起左臂,袖口在强光下透出精密纤维的纹理,手腕上方几厘米处,一个不起眼的、小拇指大小的幽蓝色晶体凹槽正缓缓黯淡下去。凹槽周围,是极其精密复杂的能量传导纹路和微型散热孔。
“它叫‘月夜幽光’。” 狼獾的声音冰冷,毫无波澜,仿佛在介绍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工具,“雷山三年前在‘蜂巢’的焚化炉残骸边,捡到了半具烧焦的、嵌着这玩意儿的尸体……”
“后来,铁砧那群人想帮我把过去连同这个名字一起,丢进炉渣里。”
“如他们愿,现在活着的,” 他放下手臂,帽檐重新压下,将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庞和眼中翻涌的痛苦、暴戾、以及一丝决绝的疯狂重新掩入阴影,“只有啃噬影组织的狼獾。”
"所以你现在撕咬旧主?"刘玉按住左肋里隐约悸动的铜牌,语气中带有一丝恍惚。
“我撕咬所有把活人变成‘饕餮饲料’的东西。”
他顿了一下,那声音里透出一种近乎自毁的森然:
“——包括曾经的自己。”
空气陡然凝滞起来。
约莫过了大半天,扳手和老杰克在药效和短暂休息后,先后醒来。虽然依旧虚弱,伤口剧痛,但高烧和感染的迹象被强力压制住了,眼神也恢复了些许清明。
狼獾立刻睁开眼,走到两人身边,低声询问状况。
确认他们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并且能够支撑回程的移动后(扳手需要人搀扶),他果断地站起身。
“时候到了。” 狼獾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空间行动起来。
他们迅速换上自己那套经过“消毒”、更加破烂的衣物,拿上准备好的包裹。
狼獾看向玛莎婶和留下的战士们,眼神坚定:“按计划,我们走了。你们,保重!”
玛莎婶抱着药箱,低声道:“放心,药在人在。”
铁戊他们握紧了狼獾给的骨匕:“你们要保重!一定要平安回去!等我们伤好了回铁砧见”
狼獾不再多言,示意刘玉和西名轻伤员搀扶起扳手和老杰克。
临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阴暗的庇护所和里面24张充满期盼与恐惧的脸,转身,推开了那扇并不牢固的门。
门外一条是通向消毒室,一条是更加逼仄、倾斜向下的通道。
几人沉默的往下走,这应该是一个位于绿洲堡垒最底层、紧邻巨大排污管道和嗡嗡作响的劣质过滤器的区域。
走在这条岔路上,浓重铁锈和腐烂气味的热风扑面而来,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