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两侧堆满了扭曲的金属废料、破裂的管道和不知名的黏糊糊的垃圾。
污水在坑洼的地面肆意横流。
巨大的、包裹着厚厚污垢的排污管道如同巨兽的肠子,在头顶和身侧虬结盘绕,发出沉闷而持续的“隆隆”声。
与之相伴的,是附近劣质过滤器发出的“嗡嗡”轰鸣,震得人头皮发麻。
这里是净水绿洲的排泄口,光鲜堡垒下的腐烂根须。
“妈的…这鬼地方…”扳手捂着被草草包扎的伤口,低声咒骂,脸色因失血和恶臭而更加蜡黄。
队伍在狭窄污秽的通道里艰难穿行,脚下湿滑粘腻。
就在他们快要走出这片令人窒息的区域时,前方一个拐角处,维克多那肥胖的身影赫然堵在路中央,脸上挂着油滑的笑容。
他身后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守卫,其中一个手里拎着他们来时被迫交出的、那个冰冷的金属武器筐。
“啊,我们‘慷慨’的交易伙伴,要走了?”
维克多拖长了腔调,肥胖的手指搓了搓,“一路顺风啊,希望荒野的‘小可爱’们对你们手下留情。”
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狼獾的左手袖口和刘玉身上舔过,最后落在那个金属筐上。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苍蝇。
守卫面无表情地将金属筐“哐啷”一声扔在污水中。
“规矩就是规矩,交易完成,绿洲的‘善意’也到此为止。”
维克多的笑容里带着恶意,“东西还你们。‘渡鸦’先生下次再来,记得带更多‘硬货’,或许奎恩大人心情好,能给你们留个靠近过滤器的床位?”
狼獾仿佛没听见他的嘲讽,沉默地弯腰,从污水中一件件捡回同伴的武器:骨匕、短刀、磨尖的钢筋……
莺歌冷着脸,恶狠狠地抓回自己的弩箭,仔细地擦拭着箭杆上沾染的污秽,动作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扳手也龇牙咧嘴地蹲下,捞起他那柄心爱的、被酸液腐蚀过的大扳手,心疼地用袖子擦着上面的水渍和锈痕。
当狼獾拿起筐里最后一件武器——他自己的骨匕时。
维克多肥胖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最近的狼獾和刘玉能勉强听清:
“哦,对了,‘渡鸦’先生……”维克多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贪婪地盯着狼獾的左手袖口。
“下次再想用月夜幽光打招呼,记得离绿洲远点。奎恩大人对旧玩具的‘噪音’……有点过敏。”
他刻意加重了“月夜幽光”几个字,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狼獾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将骨匕插回腰间,看都没看维克多一眼,只是用沾满污迹的手,将那个空了的金属筐一脚踢开。
“走。” 一个冰冷的字眼砸进污浊的空气。
队伍再次启程,沿着这条肮脏的、通往荒野的路艰难跋涉。
刘玉将短剑拿出握紧,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维克多那阴冷的低语,在她耳边回荡“月夜幽光”、“旧玩具”、“过敏”,她感觉狼獾的处境似乎在一种巧妙的平衡中,以至于净水绿洲的态度,让人琢磨不清。
狼獾沉默地走在最前方,帽檐压得极低,左手随意地垂在身侧。
但在经过一处锈蚀严重、不断滴着褐色液体的巨大管道接口时。
刘玉敏锐地捕捉到,狼獾的目光,在那处接口上方一个不起眼的、布满铁锈的通风口格栅上,停留了半秒。
那格栅的缝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通道顶部昏暗的灯光。
刘玉的心猛地一沉。
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靠近了狼獾半步,右手握着的短剑微微调整了角度。
刘玉警惕的目光扫过两侧堆积如山的垃圾和扭曲的管道阴影。
通道前方,是通往荒野的出口。
一片被绿洲探照灯光边缘微微照亮、翻滚着尘埃的混沌。
九人冲出绿洲排污口。
然而,几乎在他们踏出阴影的瞬间。
“咯咯咯…” 一阵怪笑,从前方的废墟深处幽幽飘来。
不是一只,而是此起彼伏,带着残忍的戏谑和猫捉老鼠般的悠闲。
猎杀者!而且不止一只!它们竟然没走。
队伍瞬间收缩,扳手和老杰克被护在中心,众人简陋的武器指向西周晃动的黑影。
就在这时,一块风化的混凝土块顶端,一个佝偻的身影清晰地显现出来。
它比其他猎杀者更加高大,左眼的位置是一个狰狞凹陷的疤痕,仅存的右眼闪烁着猩红光芒。
正是那只舔舐过扳手鲜血、在绿洲大门外耐心蹲守的独眼猎杀者首领!
它居高临下,喉咙里发出低沉而连贯的“咯咯”声,如同下达指令。
周围那些徘徊的猎杀者黑影瞬间停止了无意义的游弋,动作变得协调而充满目的性。
它们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开始从三个方向,悄无声息地、却又带着致命压迫感地朝小队包抄而来。
猎杀者们的速度不快,但封死了所有可能的退路,那诡异的笑声编织成一张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网。
“妈的…这独眼畜生成精了!”扳手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里是绝望的凶狠。
狼獾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高处的独眼首领。
他垂在身侧的左手,袖口内传来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嗡鸣——是“月夜幽光”在低语。
但狼獾知道,他的能量有限,维克多的警告犹在耳边,他需要一击必杀,更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
“铁己、铁庚、铁辛,保护扳手、老杰克,护好防生剂!”狼獾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铁壬,你左边!那根断裂的蒸汽管道!”
铁己瞬间会意。
在他左侧不远处,一根粗大、锈蚀严重的废弃蒸汽管道从废墟中斜插出来。
断口参差不齐,内壁挂满了深褐色的、粘稠的、散发着浓烈刺鼻气味的凝结物!
铁壬猛地朝那根管道冲去。
但他的目标不是管道本身,而是管道下方一处被腐蚀得极其薄弱、布满龟裂锈痕的金属支撑架!
“掩护铁壬!”莺歌厉喝,淬毒的弩箭离弦而出,精准地射向一头试图扑向铁己的猎杀者,逼得它嘶叫着闪避。
刘玉身影如风般在包抄而来的猎杀者缝隙间穿梭。
她抓起之前在地上捡的碎石,灌注异种内力,狠狠砸在那些扑向铁己的猎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