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瑶斜倚在凤栖宫的湘妃竹榻上,任由宫女为她梳理流云髻。铜镜里,她望着自己愈发相似的面容,指尖轻轻抚过镜中眉眼——经过三个月的精心调养,她的眼尾弧度己与苏昭昭别无二致,就连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调,都能让老宫人恍惚间红了眼眶。
"娘娘,御膳房新制的冰酪,可要尝尝?"小宫女捧着青瓷碗踏入殿内。柳清瑶接过碗盏,用银匙轻轻搅动着碗中晶莹的冰酪,忽然蹙起眉:"桂花放多了,本宫最不喜甜腻。"话落,殿内骤然安静,众人望着她下意识吐出的那个名字,仿佛看见苏昭昭的幽魂正立在檐下。
自那夜被萧凛踹下龙床后,柳清瑶反而愈发从容。她不再刻意求见圣驾,转而在后宫广施恩惠。淑妃幼子出痘,她连夜送去珍藏的千年人参;掌事嬷嬷母亲病重,她悄悄命人送去百两纹银。这些善举,都以"皇后娘娘生前的遗愿"为名,很快在宫人中传为佳话。
七月初七乞巧节,御花园张灯结彩。柳清瑶身着苏昭昭最爱的天水碧纱裙,独自坐在九曲回廊上,手中银针穿梭如飞,正在绣一幅鸳鸯戏水图。远处传来丝竹之声,她头也不抬,却精准地在萧凛路过时,让绣帕随风飘落。
"参见陛下。"她福身行礼,目光却始终落在荷塘里的锦鲤上。萧凛望着她低垂的眉眼,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这熟悉的姿态,与记忆中某个七夕夜如出一辙。那时苏昭昭也是这般,佯装生气不理他,最后被他哄得破涕为笑。
"这绣工倒是精进了。"萧凛弯腰拾起绣帕,帕角绣着的并蒂莲刺痛了他的眼。柳清瑶这才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她伸手欲取绣帕,指尖却在触及萧凛掌心时迅速缩回,转身匆匆离去,只留下一抹若有若无的兰草香。
此后的日子,柳清瑶如同春日柳絮,总能在萧凛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她在御书房外的梧桐树下抚琴,琴声婉转勾起萧凛对往昔的回忆;她在雨中撑着油纸伞走过长廊,背影与苏昭昭临终前病弱的模样重叠。每次萧凛想要靠近,她又像受惊的小鹿般躲开,让帝王的心在思念与愤怒间反复煎熬。
终于,在一场暴雨倾盆的深夜,机会来了。柳清瑶收到宫女密报,萧凛在御书房饮下了整整三坛烈酒。她换上苏昭昭初入宫时的淡粉襦裙,精心描绘出与那人如出一辙的妆容,赤足踩过积水的青砖,朝着乾清宫走去。
殿内酒气刺鼻,萧凛歪在龙榻上,手中紧攥着苏昭昭的画像。"陛下..."柳清瑶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萧凛猛地睁眼,猩红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扫过。当视线落在她腕间那串仿制的翡翠玉镯时,他突然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一把将她拽入怀中。
"昭昭...你终于肯原谅朕了..."萧凛的吻落得又急又重,带着浓烈的酒气与思念。柳清瑶在疼痛中闭上眼,任由帝王撕扯着她的衣衫。窗外电闪雷鸣,将两人纠缠的身影投射在宫墙上,宛如一幅扭曲的画。
晨光熹微时,柳清瑶缓缓睁开眼。她望着身侧沉睡的萧凛,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昨夜的疯狂早己在她意料之中,此刻她要做的,就是将这场戏演得更加逼真。
"陛下..."她嘤咛一声,往萧凛怀里钻了钻,"你昨夜...可真坏..."
萧凛猛地惊醒,头痛欲裂的同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看着眼前这张与苏昭昭别无二致的脸,胃里一阵翻涌。"滚!"他一脚将柳清瑶踹下龙床,声音冰冷得可怕。
柳清瑶摔在青砖上,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情:"陛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住口!"萧凛抓起案上的茶盏砸过去,茶盏擦着她耳畔飞过,在墙上砸出深色痕迹,"你以为模仿她的样子,就能取代她?"他踉跄着下床,一脚踩在她精心绘制的裙摆上,"苏昭昭就算是死,也不会像你这般不知廉耻!"
柳清瑶咬着下唇,任由泪水滑落。她知道,这场看似失败的戏码,实则己经成功了一半。萧凛的愤怒,恰恰证明了她的手段奏效——帝王越是抗拒,就越是深陷在对苏昭昭的思念之中。
待萧凛摔门而去后,柳清瑶缓缓起身,对着铜镜整理凌乱的妆容。她掏出藏在袖中的密信,上面赫然写着:"柳相己联络三分之二的朝臣,只待时机成熟..."
窗外,雨还在下,打在琉璃瓦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柳清瑶望着镜中自己的脸,轻声道:"昭昭姐姐,这后宫,终究会是我的。"她将密信投入烛火,看着火焰将字迹吞噬,笑容愈发艳丽。这场替身游戏,她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