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林间危机
仲夏的青崖谷蒸腾着潮湿的暑气，蕨类植物在腐叶堆里疯长，将蜿蜒的采药小径捂得严严实实。苏昭昭攥着竹刀劈开挡路的藤蔓，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谢云舟背着装满药材的竹篓跟在身后，目光始终紧锁着她的背影，见她鬓角被树枝勾住一缕头发，抬手欲帮她整理，又在半空僵住。
"云舟！你看那边！"苏昭昭突然压低声音，指着溪边岩石缝里一株紫茎白花的植物。谢云舟瞳孔骤缩——那是极为罕见的"还阳草"，对压制她体内的冰蚕蛊毒有奇效。两人屏息靠近，却没注意到枯叶堆里，一双幽绿的竖瞳正缓缓睁开。
当苏昭昭的指尖触到还阳草的瞬间，青灰色的身影闪电般窜出。竹叶青毒蛇三角头高高昂起，毒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谢云舟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将她整个人撞开。蛇信擦着他耳畔掠过，毒牙却狠狠咬进他右手小臂。
"别动！"苏昭昭的尖叫刺破林间寂静。她扯下腰间布条缠住谢云舟上臂，动作利落得让自己都心惊——这种止血手法，仿佛刻在骨子里。谢云舟脸色迅速变得青紫，额角冷汗大颗滚落，却仍强撑着挤出笑："别慌...毒牙还在，挑出来就..."话未说完，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苏昭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记忆深处炸开剧烈的疼痛，她看见金顶红墙下，一位白须太医握着银针在沙盘上推演解毒之法："蛇毒入体，需以毒攻毒，辅以..."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却凭着残存的意志，举起竹刀划开谢云舟伤口。暗红的血液混着毒液涌出，她咬牙俯身，含住伤口用力吸吮。
腥甜的毒液在舌尖蔓延，苏昭昭感觉喉间像吞了把烧红的铁砂。每吸一口，谢云舟的呼吸就平稳几分，而她的视线却开始模糊。当第七口黑血吐在腐叶上时，她终于支撑不住，瘫倒在谢云舟身侧。昏迷前最后一刻，她摸索着从药篓里抓出半把草药，胡乱塞进嘴里咀嚼。
不知过了多久，苏昭昭在灼人的高热中醒来。她的手腕被牢牢绑在树干上，防止毒发时自伤。谢云舟跪坐在她面前，苍白的脸上满是血丝，却仍专注地将捣碎的草药敷在她脚踝——那里不知何时被荆棘划出一道伤口，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你疯了！"谢云舟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谁准你用嘴吸毒的？"他抬手想碰她的脸，又猛地收回，指尖因愤怒而微微发抖。苏昭昭却笑了，干裂的嘴唇扯出带血的弧度："该说这句话的是我吧？"她费力地晃了晃被绑住的手腕，"云舟，你昏迷时一首在喊...别丢下我。"
谢云舟的动作骤然僵住。林间的风卷起他散落在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处不知何时磕出的伤口。他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胡...胡说。"话音未落，苏昭昭突然向前倾身，额头轻轻抵在他肩头。
"别怕。"她的气息扫过他颈侧，"我记起来一些事。"指尖抚过他中毒后仍下意识护住的玉珏，冰凉的触感让记忆碎片愈发清晰，"我曾见过这个纹路，在..."剧烈的头痛打断话语，她却固执地继续，"在一个很重要的人身上。但现在..."睫毛扫过他泛红的耳垂，"现在你才是最重要的。"
谢云舟猛地将她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竹篓里散落的还阳草在风中轻轻摇晃，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将这个惊心动魄的午后，酿成了比毒更烈的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