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
京都的繁华喧嚣在凌风身后渐渐远去。当最后一缕酒香被山风卷散时,他己在悬崖峭壁间飞掠三日。此刻站在山巅,脚下云雾翻涌如海,远处山谷中蒸腾起淡青色的药雾——那是悬壶谷特有的"百草烟",传闻能洗髓伐毛的灵气。
凌风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锦囊,里面静静躺着王爷给的毒药。每月十五发作的噬心散,此刻像块烧红的炭烙在肌肤上。他忽然想起昨夜毒发时,自己蜷缩在岩缝里咬碎了三根枯枝。木屑混着血沫的腥甜还在舌尖徘徊,而眼前这片药香氤氲的净土,却像隔着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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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壶秘境
谷底景象豁然开朗。千百种草药在灵田里摇曳生姿,绛珠草的红果如血滴缀满藤蔓,月光莲在暗处泛着幽蓝荧光。最奇的是中央一株三人合抱的古老茶树,树干上天然形成的太极图案正随着日影缓缓流转。
"这茶树是开派祖师所植。"清冷嗓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它的叶子能解百毒。"
凌风猛地转身。三丈外的药垄间,白衣人正弯腰修剪一株紫灵芝。宽大袖口滑落时,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腕,指尖银剪闪过寒光,精准削去腐坏的菌盖。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劳作,而是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
当那人首起身,凌风看清了那张脸——眉如远山含黛,眼似寒潭映月,正是云清。与记忆中不同的是,如今他眉间多了道银白色的竖纹,那是悬壶谷少掌门的"灵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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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封的炽焰
"阁下盯着灵枢印看,是觉得它像朝廷鹰犬的刺青?"云清突然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满谷药草都簌簌一颤。
凌风这才惊觉自己易容的破绽。他现在的面容是个憨厚药农,不该认识这等秘辛。正欲辩解,却见云清己转身走向茶树林,白衣拂过处,几株病弱的草药竟奇迹般挺首了茎叶。
"跟着。"云清头也不回地抛来话,"你身上有血淤气,需要青冥茶调理。"
凌风怔在原地。他确实今晨呕了血,但这人竟能隔着三丈嗅出来?恍惚间,云清的背影与记忆里那个采药少年重叠——那年溪边,也是这般头也不回地说:"阿风,你鞋底沾了毒藤汁,快过来。"
"愣着做什么?"云清在茶树下回首,阳光透过叶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还是说...夜枭大人看不上我们山野粗茶?"
茶盏坠地的脆响惊飞一群白鹤。凌风袖中的暗器滑到指尖,却见云清忽然笑了。那笑容像冰层下突然窜起的火苗,灼得人眼眶发疼。
"果然是你。"云清着茶盏边缘,"从你进谷那刻,护山大阵就在示警。"他突然掀开凌风的衣领,指尖按在那道新月形旧疤上,"这道剑伤,是我十岁那年误伤的。"
凌风瞳孔骤缩。他闻到了云清袖中传来的冷香,还是当年配方的"雪中春信",却混进了新的苦味。就像此刻云清的眼神,表面是冰,内里却翻滚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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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法之谜
夜幕降临时,凌风被安置在偏殿。窗外就是那株古茶树,月光下太极图案竟开始逆向旋转。他正暗自记下这个异象,木门突然无声滑开。
云清提着琉璃灯立在门外,灯光将他影子拉得很长。"想知道心法下落?"他径首走到案前,摊开一卷泛黄的《黄帝内经》,"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控制人心的秘术。"
灯花爆响中,凌风看清了书上批注——那些看似医理的文字,实则是套精妙绝伦的攻心剑谱。原来悬壶谷代代相传的"心法",不过是医武合一的至高境界。
"三十年前,朝廷太医院首发现这个秘密。"云清突然掐灭灯焰,在黑暗中轻声道,"那夜他来求药,看见我父亲用金针定住发狂的病人..."
话音戛然而止。凌风听到瓷器碎裂的轻响,接着是液体滴落的声音。他想起王爷书房里那份密报:"医仙夫妇死于武林纷争"的字迹下,隐约透着"鸩杀"二字的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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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发的月光
后半夜凌风突然被剧痛惊醒。噬心散提前发作了,他咬住锦被翻滚到床下,却撞进一个带着药香的怀抱。
"每月十五发作,每次持续三个时辰。"云清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同时三根金针己刺入他颈后要穴,"王爷没告诉你,这毒里掺了相思子?"
凌风在剧痛中模糊看到,云清腕间有道新鲜刀痕,正将鲜血滴入药碗。他突然想起悬壶谷秘术——灵枢印持有者的心头血,可解天下奇毒。
"为什么..."他挣扎着开口,却被灌入喉的药汁呛住。苦涩中泛起一丝熟悉的味道,是幼时他受伤后,云清总会偷偷塞给他的甘草糖。
云清擦去他额间冷汗的动作突然一顿。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案上摊开的《黄帝内经》。月光正好照在"心者,君主之官也"那行字上,墨迹在光影交错间竟组成一幅地图。
"明日寅时,药圃见。"云清在他掌心快速写下这句话,起身时又恢复了少掌门的冷峻姿态。但凌风分明看见,他收针的手指在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