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长啸划破昏暗的天际,强壮的海东青在天空盘旋,仅靠着宽大的羽翼就能滑翔,身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它仿佛骄傲的皇帝陛下,满意地检阅着草原上延绵数十里的帐篷群。
正中央那个帐篷格外雄伟,帐篷外高大的突厥王旗迎风招展,门口强壮的卫士装备精良。
帐篷中两个英伟的草原男人正在喝酒,还有两位肌肤雪白容貌艳丽的草原女子在一旁侍酒,坐主位的男人一边喝酒一边时不时调戏着顺着侍女的领口伸手进去摸一把,另一个男人手捏着酒杯却迟迟不饮,紧锁着眉头仿佛在思考。
“邪罗,为何不饮酒啊?”主位上的人开口了,头顶的王冠和手指上巨大的宝石戒指,昭示着他显赫的地位,正是如今的草原霸主,突厥可汗阿史那斛勃。
他的弟弟阿史那邪罗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可汗王兄,仍紧皱着眉头,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看到弟弟这副熊样,斛勃挥手示意侍女们退下,然后自己端着酒杯坐到了邪罗对面。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这次会盟南下,我们提前讨论过,你当时也是同意的。”斛勃拿着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又抓着邪罗的手,把邪罗的酒杯送到他的嘴边,示意他喝下去。“如今箭己上弦,你又在犹豫什么呢?”
邪罗顺势饮了一口,却仍一副死了妈的鬼样子,斛勃叹了口气,只能站起来,又不厌其烦地给他分析了当下的局势。
突厥部落占据着最肥美的草原,十二部的部众超过二十万,控弦者多达十万,名副其实的漠北第一部。
但二十多年前他们的叔叔阿史那思摩弑兄自立,以残酷的手段镇压突厥十二部,逼迫他们承认自己的首领身份,他们兄弟俩顾不上给父母兄妹报仇,北逃到其他部落东躲西藏,无数次死里逃生才躲过了叔叔的残酷迫害,他们的叔叔自称埃力必可汗,对大唐俯首称臣,得到了大唐皇帝的认可和资助,又讨伐其他各部,以强横的实力整合了突厥十二部,陆续逼迫周围的其他部落俯首称臣。
兄弟俩卧薪尝胆,最终从铁勒各部中最强大的薛延陀部借到了兵力,又暗中勾结父亲的旧部,以及对思摩心有不满的阿史德部、拔延部,趁己年迈的阿史那思摩外出打猎的时候展开偷袭将其杀死。
凭借着父亲的余威和阿史那思摩降唐的恶名,兄弟两迅速整合了实力大损的突厥各部,但强大的铁勒各部,尤其是借兵给自己的薛延陀部,始终对他们的草原和部众虎视眈眈,在一系列的威逼利诱后,才勉强逼迫他们认可自己为草原之主。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为了解决觊觎自己的草原各部,斛勃趁着在威望暂时达到顶峰时号召各部到突厥牙帐会盟,要求各部出兵,合力南下。
在他看来,这虽然是一招险棋,却能一箭双雕。事成,则突厥部的威望进一步上升,阿史那家族的统治也将固若金汤。不成,也能趁这次南下消耗其他各部的兵力,自己作为主帅,当然不会让自己的突厥部损失过大,那时,纵使威望有损,其他各部也因损失惨重而无法再威胁到自己的突厥各部,等待他们的,将是残酷的寒冬。
所以斛勃根本不理解自己的弟弟邪罗到底在担心什么。
如意算盘打的霹雳啪嗒,但似乎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大唐的反应,不管成与不成,真当大唐是软柿子吗?如果未来大唐反扑,以如今的突厥部,又如何抵挡呢?邪罗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大唐虽己立国五十余年,雄才大略的太祖和太宗皇帝(这里太宗是李建成)均己驾崩,手下一帮运筹帷幄的谋臣和凶名赫赫的杀才也都成了一捧黄土,但二代杀神们也都曾随父辈建功立业,双手也是沾满血腥,天下承平数十年,这些二代杀神身居要职,个个都渴望建功立业,重现父辈的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