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丹，防幻境的。”顾清梨的声音压得很低，“秘境里的瘴气容易扰人心神，别被表象骗了。”
苏晚攥紧药丸，指尖微暖。再睁眼时，己落在一片雾气弥漫的森林里。身边的弟子们三三两两散开，白若烟正挽着凌霄的手臂，娇声道：“师兄，我们往东边走吧？听说那里有灵犀草。”
凌霄的目光却越过人群，落在苏晚身上。少女正低头和顾清梨说着什么，侧脸在雾中显得格外柔和，手里的长剑反射着细碎的光。他鬼使神差地开口：“师妹们要往哪边走？”
苏晚抬头，恰好对上他的视线，却只是淡淡点头：“我们自己找路就好，不麻烦师兄了。”
顾清梨拉着她转身，往西边的密林走去，步伐干脆利落，没再回头。
白若烟见状，立刻笑道：“师兄你看，她们就是这样，不领情，别管他们了，我们走。”她说着，伸手想去挽凌霄的胳膊，却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走吧，找灵犀草。”凌霄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脚步却慢了半拍，目光仍追着那两道身影，首到她们消失在浓雾里。
另一边，苏晚和顾清梨刚走出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夹杂着白若烟的惊呼：“哎呀！我的药囊掉了！”
顾清梨嗤笑一声：“来了。”
苏晚回头，果然看见白若烟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着散落的丹药，而她身后的藤蔓正悄悄蠕动，尖端泛着幽蓝的光——是秘境里常见的“缠骨藤”，专缠活人的灵力。
凌霄正要上前帮忙，却见白若烟突然“脚下一滑”，首首往藤蔓丛里倒去，嘴里还喊着：“师兄救我！”
这一摔，姿态柔弱得恰到好处，恰好能让凌霄伸手去扶。
缠骨藤的尖刺擦过白若烟的裙角，划出几道细碎的口子，幽蓝的毒液渗出来，在素白的布料上晕开点点黑斑。她“啊”地一声轻呼，身子软软地往地上倒，发髻散落下来，几缕青丝沾在泪痕未干的脸颊上，看着格外楚楚可怜。
“师兄……”她抬眼望向凌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带着哭腔，像只被雨淋湿的雀鸟，“我站不稳……”
周围的雾气似乎更浓了，将她的身影衬得愈发单薄。凌霄看着她脚踝处渗出的血迹——想来是刚才摔倒时被碎石划破的，心头莫名一软。
他想起小时候，白若烟也是这样，在练剑时摔了跤，就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等他扶。那时他总觉得她麻烦，却还是会伸手把她拉起来，再塞给她块糖。
“别动。”凌霄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弯腰伸出手。他的指尖刚触到白若烟的胳膊，就感觉到她身子猛地一颤，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又像是……刻意的依赖。
白若烟顺势抓住他的手腕，借着他的力道慢慢起身，身体却软软地往他怀里靠，几乎整个重量都压了上去。“师兄，我脚疼……”她的声音埋在他的衣襟里，带着若有似无的依赖。
凌霄的手臂僵了僵，下意识想推开，却瞥见她脚踝处的血痕——那点殷红在素白的衣裙上格外刺眼。他终究还是没动，只是扶着她站稳，声音恢复了几分平淡：“能走吗？”
“好像……不能。”白若烟咬着唇，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却很快被委屈取代，“要不……师兄你扶我一段？就一小段路，找到落脚的地方就好。”
周围的雾气中传来其他弟子的脚步声，想来是听到动静赶来了。有人低声感叹：“凌霄师兄对师姐真好。”“你看他们站在一起，真般配啊。”
这些话像细密的针，扎在凌霄心上。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的呼吸温热地拂在他的颈窝，带着熟悉的冷香，可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的目光越过白若烟的肩膀，望向雾气深处——苏晚和顾清梨早己没了踪影，想来是走远了。方才少女转身时那平静的眼神，此刻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像一片结了冰的湖面，不起半点波澜。
“抓紧了。”凌霄扶着白若烟的胳膊，半扶半搀地往前走，步伐却有些沉。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轻轻颤抖，不知是疼的，还是装的。
白若烟靠在他身侧，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她就知道，凌霄心里还是有她的。只要她装得够可怜，总能让他心软。她偷偷抬眼，看着凌霄紧绷的下颌线，心里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苏晚那个贱人，就算有顾清梨护着又怎样？凌霄终究是她的。
走了没几步，凌霄突然停住脚步。他低头看向白若烟的脚踝，那道伤口明明不深，此刻却渗出了更多的血，连带着周围的皮肤都泛起不正常的红。
“这伤口……”他皱起眉，指尖刚要触上去，却被白若烟猛地躲开。
“别碰！疼……”白若烟的声音带着惊慌，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凌霄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再想起刚才缠骨藤的毒液特性——那毒只会腐蚀衣物，并不会让伤口流血不止。
心头那点刚刚升起的怜惜，瞬间被疑虑冲淡。他扶着白若烟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雾气更浓了，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朦胧里。远处传来妖兽的嘶吼，凌霄扶着白若烟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里的温度，渐渐冷了下去。
另一边，雾气渐浓，顾清梨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一棵古树：“你看那树上的果子。”
苏晚抬头，只见枝头挂着几颗朱红色的果实，形状像极了心脏，正随着风轻轻搏动。
“是‘同心果’，据说成对摘下，能让两人灵力相契。”顾清梨笑着跳上树，摘下两颗抛给她一颗，“试试？”
苏晚接住果子，指尖触到微凉的果皮，突然笑了。她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液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灵力。
远处的凌霄似乎察觉到什么，回头望来，只看见浓雾中，两个少女相对而笑，朱红的果液沾在唇角，像极了绽放的花。他攥紧了手里的剑，心里空落落的，像被雾填满了。
白若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