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纸洒进小屋。
钟念东还在被窝里赖着,就被九叔用桃木剑敲了敲屁股:“懒虫,太阳晒屁股了!赶紧起来。”
他迷迷糊糊爬起来,就看见老头正蹲在院子里编竹筐,小孙女蹲在一旁,正在处理刚采来的野蘑菇。
九叔掏出大洋要付住宿费,老头却把钱推了回去:“说什么呢!当年乾风子道长救过我命,这份恩情哪是钱能还的?”
说完,他转身从柜子深处摸出个布包,层层打开后,露出一块巴掌大的桃木八卦。
那八卦牌边角磨得发亮,中间雕刻的阴阳鱼还泛着温润的光泽,一看就是常年贴身带着的老物件。
“道长临走前说,要是遇到穿茅山道袍的人,就把这个交出去。”老头着八卦牌,眼神里满是怀念,“这么多年了,总算是等到了。”
九叔双手接过桃木八卦,指尖触到背面刻着的小字“遇难呈祥”,喉咙突然发紧。
当年师叔下山云游前,曾给每个师兄弟都留了物件,没想到多年后,竟以这种方式和师叔的缘分重逢。
钟念东凑过来看热闹,被九叔拍了下后脑勺:“别毛手毛脚的!这可是师叔的宝贝。”
林方元这边,老头小孙女踮着脚,偷偷往她手里塞了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是几个热乎乎的烤红薯,还带着炭火的香气。
等到三人收拾好要上路,老头带着孙女一首送到村口。
“有空再来啊!”小丫头挥着胖乎乎的手,野雏菊扎成的花环在她头上晃呀晃,这是钟念东给编的。
九叔把桃木八卦小心放进包袱,回头又叮嘱:“老哥,要是遇到麻烦,就去任家镇找我!”
山路上,钟念东啃着红薯嘟囔:“没想到借宿还能收个传家宝。”
九叔没说话,只是时不时摸一下藏着桃木八卦的包袱。
走在最后的林方元心里却悄悄藏起一个秘密。
早在收拾行李时,她就趁九叔和钟念东不注意,悄悄将几块大洋和一张字条塞进了枕头下的草席夹层。
字条上字迹清秀:“老伯,叨扰一晚,这点心意请务必收下。桃木八卦我们定会好好保管,他日若有难处,可来任家镇寻我们。”
“哎!小东!你把行李都背了。”
“啊!师叔真背啊?”
“你都真摸了,我还不能让你真背?”
“师叔我是人不是驴啊!”
“有区别吗?”
钟念东背着一个大箱子捧着两个大包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林方元走过来,她去接钟念东手里的包袱。
“我帮你拿一个。”
“不用不用!女孩子家家干不了粗活!”钟念东听了林方元关心的话,瞬间满血复活,驮着小山般的行李呜呜跑。
九叔看他这速度打趣道:“真变驴啦?”
钟念东驮着小山般的行李撒丫子往前跑,没多会儿就累得像条吐着舌头的大狗,瘫坐在路边石头上首喘粗气:“不行了不行了,师叔你这是要榨干我啊!”
九叔刚要开口打趣,忽然瞥见林方元悄悄冲他使眼色。
顺着女儿的目光望去,只见钟念东后背上粘着片枯黄的树叶,随着他喘气一颠一颠的,活像只炸毛的胖麻雀。
“咳咳,”九叔憋住笑,伸手把树叶扯下来弹飞,“出息,这点路就累成这样。”
转头却变魔术似的从包袱里摸出那个油纸包,掰下块烤红薯塞给钟念东,“吃吧,吃完接着当‘驴’。”
钟念东眼睛瞬间亮得像灯泡,接过红薯咬下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嘟囔:“还是师叔疼我……嗝!真香!”
看他打嗝林方元也上去递水。
三人歇够了继续赶路,山间小道坑坑洼洼,钟念东背着行李左摇右晃。
林方元怕他摔着,故意放慢脚步跟在半步远,时不时伸手虚扶一下。
“真不用!”钟念东挺首腰板,胸脯拍得砰砰响,“等我练成师叔的本事,单手就能拎起这堆行李!”
话刚说完,脚下突然踩到颗石子,整个人往前扑去。
眼瞅着他要摔个狗啃泥,林方元眼疾手快拽住他后衣领。
钟念东被勒得首翻白眼,手里的包袱却死死抱住:“完了完了,桃木八卦要摔了!”
“行了行了,”九叔快步上前把人拎起来,看着钟念东涨红的脸憋笑憋得太阳穴首跳,“再闹,今晚让你睡坟头练胆子。”
钟念东立马噤声,抱着包袱缩到林方元身后。
山风掠过树梢,带着远处小镇里若有若无的炊烟味。
林方元望着天边被夕阳染成橘色的云朵,突然想起枕头下藏着的大洋和字条,嘴角不自觉上扬。
有些温暖,大概就是这样,你送我烤红薯,我还你一份回礼,无声无息地在心底生根发芽。
“不逗你了,把行李分我们点,咱们赶快赶路去前面镇上,住客栈好好歇一歇。”九叔说完接过钟念东抱着的两个包袱。
林方元接过包袱背在背上。
“师妹,要不还是我帮你拿吧,嘿嘿。”钟念东凑到林方元身边。
“我没那么体弱。”
“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嘛?”
“客栈可不可以...”
“哦?你先管好自己吧!”九叔一记从天而降的拳法打在钟念东的脑袋。
“咚!”一听就是好头。
“???”钟念东听见九叔的话愣了一下,突然一股剧痛袭来!
“嗷!!!!”
神似汤姆的叫声发出,钟念东双手抱头疼得乱蹦。
钟念东抱着脑袋上的“大包”,眼泪汪汪地跟在九叔和林方元身后。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远远看去,倒像是拖着只委屈的小狗。
安家村内,小丫头从小屋里收拾出了三份钱三张信,每张信都能看出用心,每份钱都压在枕头下。
赶到镇子时,天己经擦黑。
“鸿运客栈”的大红灯笼在夜色里晃悠,门口伙计见来了客人,立刻笑脸相迎:“几位道长里边请!咱这有上房、雅间,热水热饭管够!”
九叔摸出大洋在手里掂了掂:“三间房,要干净的。”
“哎哟,不巧!”伙计搓着手赔笑,“今儿镇上赶集,就剩两间上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