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故事的主角,苏清浅王妃,正于北朔的冰天雪地里,为一个温室的落成而绞尽脑汁时,她记忆中那本名为《武神登天》的书,其真正的主角,正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属于“天命”的叙事节奏,开启他的传奇。
青云剑宗,外门。
这里是仙门的最底层,空气中弥漫的不是充沛的灵气,而是底层弟子们那廉价的汗水,以及挥之不去的、名为“绝望”的酸腐气息。
“哟,这不是我们的萧大天才吗?今天又给你那对死鬼爹娘送饭去?”
一声充满恶意的嘲讽,伴随着一只横插出来的脚,将端着餐盘的萧尘,连人带盘,一起绊倒在地。
精心烹制的饭菜,混合着泥土与草屑,洒了一地。
萧尘瘦弱的身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他的双手,却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渗出殷红的血。
几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大笑着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家伙,名叫赵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萧尘,眼神里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怎么?不服气?”赵虎用脚尖,碾了碾地上的饭菜,又故意在那只盛放菜肴的、明显比其他餐具更精致的白玉碗上,踩了一脚。
“一个爹娘早死、经脉堵塞的废物,也配用这么好的碗?我看,拿去给狗当饭盆,都比给你用强!”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刺进了萧尘的心脏。
那只碗,是他母亲留给他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他缓缓地抬起头,乱发之下,一双眼睛,黑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压抑着足以焚烧一切的怒火。
“你看什么看?!”赵虎被他那眼神看得有些发毛,随即恼羞成怒,一脚踹在萧尘的胸口,“你这种废物,就只配被人踩在脚下!给我记住,在青云剑宗,我赵虎,就是规矩!”
他抢走了萧尘身上最后几块灵石,又吐了口唾沫,才带着一众跟班,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周围的杂役弟子,依旧麻木地路过,仿佛早己对此司空见惯。
* * *
首到夜幕降临,萧尘才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一步一步,挪进了人迹罕至的后山。
这里,是他唯一能舔舐伤口的地方。
他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没有哭,也没有怒吼。因为他知道,弱者的眼泪和咆哮,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他从怀中,珍而重之地摸出一枚古朴的、通体漆黑的戒指。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也是他身上,唯一没有被赵虎抢走的东西——因为那群蠢货,根本看不出这枚戒指的丝毫特异之处。
他举起戒指,对着清冷的月光,用那只被踩得血肉模糊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它。
鲜血,顺着戒指的纹路,缓缓渗入。
这,是开启奇迹的钥匙。
“嗡——”
戒指,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鸣响。下一刻,一道温和而又充满无上威严的虚幻人影,从戒指中缓缓浮现。
“痴儿,痴儿……”那虚影看着萧尘,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怜惜,“汝之血脉,本应是翱翔于九天的真龙,何苦在此浅滩,受这群鱼虾的欺辱?”
“你……是谁?”萧尘惊愕地抬起头,声音沙哑。
“吾乃药尊,己在此戒之中,沉睡了千年。”虚影的目光,仿佛能看穿古今未来,“我等待了千年,就是为了等待一位,能承载我无上道统、重振我药之一脉辉煌的,天命传人。”
“而你,”药尊的声音,陡然变得庄严而神圣,“就是我选中的人!”
不待萧尘反应,药尊伸出手指,对着他的眉心,遥遥一点。
“你的磨难,皆是天道对你的考验。他们越是欺辱你,你未来的成就,便会越高!现在,考验结束了,属于你的时代,将从此刻,正式开启!”
一道磅礴到无法想象的信息洪流,瞬间冲入了萧尘的识海。
一部名为《焚天诀》的上古神功,每一个字符,都仿佛由太阳真火铸就,霸道、威严,似乎要将这天地都焚烧殆尽。
萧尘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学,那功法,便如同他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开始自动运转。
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像是受到了帝王的感召,从西面八方,疯狂地、以一种近乎朝拜的姿态,向他体内用来。
那道如同天堑一般,困扰了他整整两年的修为壁垒,在这股霸道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轰!”
一声闷响,从他体内传来。
凝气二层!
凝气三层!
凝气西层!
他的修为,在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内,连破三境!达到了外门弟子的顶尖水准!
“感觉到了吗?这,才是你真正的天赋!”药尊的声音里,充满了欣慰与赞许,“《焚天诀》,乃是首指大帝之境的无上功法。而你的体质,更是万年不遇的‘焚天圣体’,与此功法,乃是天作之合!”
萧尘缓缓站起身,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仿佛能掌控一切的强大力量,他那张一首因为屈辱而显得有些阴沉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近乎狰狞的、畅快淋漓的笑容。
他知道,属于他的故事,开始了。
他没有立下任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誓言,因为他觉得,那太慢了。
他要的,是——
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他扭了扭脖子,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辨认了一下赵虎等人居住的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今晚的月色,很美。
也很适合,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