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东风夜收到了建州牧让步的信件。
也将所有扬州军府的将士打的心服口服,开始正式调兵遣将,带着扬州十万军,掩人耳目的前往扬州南境。
于此同时,花千树带领三千青玉卫,声势浩大地往扬州南境赶。
他们的目的都只有一个——
西秦,赤岭寨。
赤岭寨位于扬州与建州的交接处,那里水路延绵不断,深山数不胜数,因此在南梁末年,这里就逐渐聚集了一些所谓的“英雄好汉”,割据一方。
时至今日,赤岭寨己经聚集了三万余人,不能小觑。
他们在建州北部劫掠财物,绑架勒索,乃至武装割据,在山区与渡口等地带收取过路费,也会强迫周边百姓,强制百姓交税。
而建州官府,对此毫无办法。
“我原本是懒得管这赤岭寨的,但前几个月前它居然有胆子将手伸到扬州来,当真以为本楼主没脾气不成。”
花千树坐在树上,遥望着不远处的那道蜿蜒至极的土匪寨子,慢悠悠地说道。
东风夜站在树下,目光同样也落在了那镶嵌着赤红色旗帜的寨子身上,目光在触及上面不断操练,循环放哨的士兵之后,目光晦暗了下来。
当真是西秦。
东风夜与西秦打交道将近七八年,对于他们的练兵方式莫不熟悉,只远远瞧一眼就知晓这是西秦的手笔。
花千树问他:“郎君可有良策。”
东风夜看着眼前的山形地貌,转头对他笑道:“你不是同我商量好了?赤岭寨成也深山,败也深山,按原计划即可。”
花千树晃了晃脚:“哎,就是要我手里头的青玉卫打头阵,奴家舍不得。”
话是这样说,他却是跳了下来。
雪白冰凉的脚踩在了石子上,花千树朝着东风夜打起了哈欠,声音慵懒:“不过嘛,愿倾其所有,博郎君一笑。”
东风夜后退半步。
花千树似乎很喜欢说似是而非的话,总引得他乱想。
所幸花千树也就逗逗他,没打算再深入一步,他转身,纤薄的脊背对上了东风夜的眼眸。
“好了好了,奴家去拾掇拾掇兵马,按照郎君说的,今晚就灭了这寨子。”
说着,他就打算离开这处山顶。
“花千树。”
忽然,东风夜叫住他。
花千树回眸,眉眼精致瑰丽:“奴家在呢,郎君只说就是。”
东风夜没说话。
他看着花千树藏在潋滟红裙下的那抹雪白,似乎觉得有几分难以启齿。
花千树头扭得脖子都快断了。
他心道东风夜若是有话就赶紧说,他维持这个最美回眸姿势很难的知道不知道。
东风夜半天不说话,花千树真的很难受。
东风夜瞥过眼:“记得穿鞋。”
花千树:“......”
多大点事!多大点事!!多大点事!!!
是他不想穿鞋吗?
是他一穿鞋脚就冷的不行,跟进了冰窟般,那还穿啥。
花千树僵硬地扭回脖子,仍然保持着自己最美的仪态,确保自己能够在东风夜眼里漂亮的不行,适才对东风夜软着声开口:
“奴家还以为,郎君很喜欢看奴家的脚呢。”
东风夜没回应。
他说道:“你们南梁女子的脚都异常金贵,不可轻易示人。你如此,不太好。”
往日是萧辰的时候也没见他有这奇怪的癖好。
现在十回碰见,八回没穿鞋。
东风夜格外道貌岸然,他不喜欢旁人也看见花千树的脚。
“可南梁己经亡了呀,大江南北,皆是晋民。”
大晋皇室原为鲜卑族,后来汉化改革,适才有了如今礼乐兼备的模样。但却远没有南梁那般讲究,在女子言行方面宽容许多。
至少,女子的脚示人是没有问题的。
花千树踩着温热的石子,慢悠悠地离开了东风夜的视线。
东风夜一梗。
南梁亡了,是被十年前的他亲手覆灭的。
夜如墨,凉如水。
建州码头人流涌动,灯火辉煌,映照得整个河畔染上了淡黄的色彩。
百姓来去匆匆,面露苦色。
而驻守在码头上的土匪却是其得意洋洋,气势汹汹,数着手中上交的银两,笑得牙不见眼。
“快点!我们要散值了知道吗!”
“行行行,知道你没钱,三两银子行了吧,老子也不为难你们!”
“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你回什么建州!”
花千树坐在山岭之上,还能够清楚的看见在码头之上,这群土匪挥舞着长鞭,将那些过路的百姓打的皮开肉绽的场景。
扬建两州水路发达,土壤肥沃,自从南梁世家南渡之后,就是一首是繁华之地。
赤岭寨依山而建,依水而生,堵在了扬州与建州之间的必要地带上,往来的百姓若是想要生活,那必然要向他们交不菲的过路费。
五两银子,都够寻常人家两三个月的开销。
这不过是过路费,这赤岭寨居然还有脸要这么多,当真是不将百姓的钱当钱。
花千树瞧着,脸色冷了下来。
然而,下一瞬,一道暴喝声响起:“等等,老子让你走了吗?交了钱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道理。”
那刚刚交了保护费老农拉着自己的女儿顿时停住。
他浑浊的老眼看向了那名叫停他的土匪,却见那些土匪的面容全都聚焦在了他女儿的脸上,一脸淫笑。
“老子看你闺女生的水灵,这样,你让他伺候我们兄弟一晚,我们就不收你保护费了!”
“什......什么?”
老农似乎没有听轻。
他女儿,今年才不过八九岁的年纪,这群恶魔,方才在说什么?
那土匪可不管他听没听明白,径首差使这下面的人去扯他女儿的胳膊,恨不能生生将她女儿扯过来。
那女儿抱着老农的手臂嚎啕大哭。
“爹爹....爹爹,我疼,他们扯的我好疼啊。”
老农当即夺过他女儿的胳膊,紧紧抱着他女儿,回头去看这些土匪。
他几近哀求地说道:“我女儿现在才这样大,伺候不了各位爷的啊。我们......我们己经交了过路费的”
那土匪一脚踩在他头上:“谁管你闺女多大,老子看上了她就得伺候!”
紧接着,就是哭闹声,摔打声,议论声。
那老农紧紧地护着自己的女儿,如何都不愿松开,可他哪里是那些土匪的对手,三两下他女儿就被抓走。
他趴在地里,跪在土里。
老农满口的牙都被那些土匪的打碎了,却还挣扎着,朝自己的女儿爬去。
女儿被人抹住了口鼻,呜呜咽咽地哭着,朝着自己的父亲不断地伸手,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渐渐就染上了鲜红的色彩。
她看着老农的手被打折,腿也被打折,最后那土匪一脚踹在了他的脊背之上。
老农瞪大了眼睛,倒了下去。
“死了?”
那土匪轻嗤了一声,一脚将老农踹到了河水之中。
“真是晦气。”
夜色暗沉,河水流淌,老农的尸体在乌黑腐朽的河水之中起起伏伏,漂泊不定。
最后,落了下去。
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