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灵力被泠长生渡入到言叙白的身体中,迅速流淌到西肢百骸。
言叙白因为失血太多而苍白的脸色渐渐好转,呼吸也变得平稳而绵长。
最后磨了一下言叙白的嘴唇,泠长生缓缓起身,又侧过脸去舔舐言叙白脖颈间的伤口。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很快,除了一些干涸的血迹,那处一点受过伤的模样都看不出来。
用同样的方式将言叙白手臂上的伤口也处理一遍后,泠长生在窄小的床上找到一点空位,安静地躺下。
言叙白闭着眼睛睡得很熟。
就算被泠长生冷冷的身体贴着,也没能惊醒他。
泠长生侧着身子,目光描摹着言叙白的脸。
脸颊的轮廓渐渐地和记忆中的那个模糊人影重合……
-
-
-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言叙白的脸上。
言叙白拧着眉头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在意识还没有彻底开机的情况下,上下嘴唇一碰:“去看乐子!”
微风吹进屋子里,言叙白的脑袋被吹得清醒了几分,想起了比“乐子”更重要的事情。
——咬他的泠长生!
可目光一转,别说是泠长生了,破旧的寝室里连蚂蚁都没看见几只。
不光如此,言叙白还发现自己被泠长生咬过的脖子,此刻光滑如初。
若不是摸到了一点血痂,言叙白都快以为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刷题刷疯了做的一场梦。
“吸完就走……”言叙白有点不高兴,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小渣鬼一个。”
话音刚落,床尾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言叙白一顿,转眼看去。
只见自己昨天随手丢过去的一件外套正在诡异地蠕动着,那底下还时不时传来“哼哧哼哧”的声音。
言叙白看见有个小鼓包正以蜗牛一样的速度,慢慢地往外套边缘处爬。
奇怪的事情己经遇见很多。
见那个小鼓包爬得辛苦,言叙白很善良地伸出了援手,帮他将外套掀开了一条缝。
接着,一个脑袋圆圆,眼睛圆圆,表情臭臭的白毛小玩偶气鼓鼓地从黑漆漆的外套里爬出来。
然后一屁股坐在外套边边的位置,嘴巴变成不高兴的倒“V”形,葡萄一样的眼睛盯着言叙白。
言叙白双眸睁大。
白色的长发,淡紫色的眼睛,丝绸质古风白衫,还有缠在娃娃短胖手臂上的红色长线……
捏着衣角的手震惊到松开,外套“啪”的一声再一次落到小玩偶的身上。
小玩偶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得缩了下根本没有的脖子,原本圆溜溜的大眼睛变成了含泪的蛋花眼。
但他很坚强,没真的哭出来。
只是头顶外套,像个小巫师一样继续盯着言叙白。
言叙白张着嘴巴,指了下小玩偶,又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不可思议道:
“你、你是泠长生?!”
……
“当你弱小时,连生气都会被别人觉得可爱”——言叙白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
床上的泠长生比言叙白的巴掌还要小一点,此刻正狠狠地甩动着红线,要将言叙白压过他的那件外套给抽死。
但是……
谁懂啊,这小家伙胳膊好短,甩红线的时候胖乎乎的身体都得跟着一起动!
咕扭咕扭的,萌得言叙白一脸血。
言叙白根本没办法将眼前的生气小鼻噶和昨天晚上对他又捆又咬的鬼魅清隽少年联系在一起。
言叙白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姨母笑”,手心也痒痒的,好想将泠长生薅过来在怀里,先这样、再那样他。
“咳咳。”
在真的上手之前,言叙白轻咳了两声,压下了自己不太礼貌的想法。
他单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床边,看着那个气愤的小背影,问道:“你是说,太阳一出来你就被这个娃娃吸进去了?”
“嗯。”泠长生打红了眼,短胖的手臂都挥出了残影。
言叙白垂下眼,想起了之前南长老将娃娃送给自己时说的话——“自有用处”。
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言叙白刚在心底决定下午去找一趟南长老,重新抬眼的时候却见原本执着鞭打衣服的泠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闪现到了自己跟前。
泠长生微仰着头,变成娃娃后本来就大的眼睛,这个角度看起来更大了。
又大又圆,加上圆滚滚的脑袋,再一次将言叙白给可爱到了。
“言叙白。”清冷的声音从小小的身体传出来,泠长生严肃着表情,“你在想什么?”
“嗯?没什么。”言叙白实在是没忍住,还是小心地伸手捏了捏泠长生的脸蛋。
对方一首面无表情,但并没有抗拒言叙白的触碰。
甚至在言叙白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小短腿还往前挪了两步。
毫不排斥亲密动作的模样,让言叙白呆了呆。
他开始怀疑自己,忍不住问道:“我们难道真的认识吗?”
泠长生将脑袋仰得更高,绵软的脸颊从言叙白的手心蹭过:“是的。”
说完,泠长生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打量着言叙白的表情:“你不相信我吗?”
玩偶的表情变得有些沮丧,看得言叙白心里一揪。
“没有不信。”言叙白忙道,“我只是有些额……有些惊奇。”
顺势将泠长生抱起来,一边rua着对方软软的头发,一边继续说:“不如你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
“有的不记得了。”
“没关系,只说你记得的就好。”
“好吧。”泠长生又一次面无表情起来,绣线做成的粉色嘴巴一张一合,“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家姓泠。”
“他们生了一个可爱、漂亮、帅气、有勇有谋又才华横溢的婴孩……”
“等等。”言叙白听不下去了,皱起眉头,“谁教你这么形容一个婴儿的?”
玩偶一下变成了“死鱼眼”,声音阴恻恻的:“我就要那么说,因为那个婴孩是我。”
“……您继续。”
“但是我的身体不好,很容易生病,爹娘希望我长命百岁就给我起名‘长生’。”
“后来因为我总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大哭,爹就请了一个道士。”
“道士说我魂魄不稳注定多病多难,又因为家底殷实容易招孤魂野鬼惦记。”
“如果想将我好好养大,就必须少出门、少见人。”
“知道我的人越少,找上门的鬼就越少。”
“还教爹娘给我起一个贱名,也就是‘霙奴’。”
“爹娘很爱我,一一照做了,我活得很开心。”
泠长生闭上了嘴巴,安静地看着言叙白。
“?”言叙白满头问号,回盯了回去,“然后呢?”
“然后我死了。”
言叙白:“……”
言叙白嘴角抽动,被泠长生流水账式叙述折服:“所以是从哪里开始失忆的?”
泠长生沉思了一下,缓缓道:“你不是只让我说记得的?这就是我记得的全部。”
嘭——
言叙白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走廊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摔门声。
还伴着一声崩溃的呐喊:“你吃屎了?”
言叙白体内的邪恶因子一下子复活,顺手将泠长生揣在怀里,捏了捏对方的小手表达友好。
“记忆的事情以后再说,哥哥先带你出门看点新时代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