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伯的药庐里,弥漫着苦艾的芬芳。苏寒在剧烈的疼痛中苏醒,他看到老人正用银簪轻轻挑开他手腕上己经结痂的伤口。伤口周遭皮肤渐黑,唯有一道淡金脉络,沿小臂蜿蜒而上,犹如被火漆封印的古老溪流,静静流淌。
"真是血煞门的'三阴噬心毒',"林伯的声音如同陈年的竹篾,带着岁月的沙哑,"幸运的是,你体内有一股正阳之气保护着你的心脉,否则这条胳膊早就应该溃烂了。"他转身自药柜中拈出半片干枯的朱槿叶,蓦地,目光被苏寒颈间滑落的玉坠吸引,指尖微微震颤。
苏寒勉力撑起身躯,发现自己正躺于竹榻之上,窗外,蒲公英随风轻舞。昨夜那场火场的噩梦仍然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紧紧抓住林伯的袖口,急切地问道:"老伯,你知道那些贼人是谁吗?他们为什么要......"
"先别急着说话。"林伯将药膏敷在伤口上,指尖突然停在了苏寒肘弯处的旧疤上,"这是'燕青十八翻'的练功用伤,你师从何人?"
苏寒愣了一下,那是去年父亲教他的腾挪步法:"家父苏震,平南镖局......"话音未落,喉头一哽,仿佛火场的焦臭再次侵袭鼻端。林伯叹了口气,从床头取来一碗黑褐色的药汤:"江湖上己经传了三天,说平南镖局私吞了惊鸿秘典,结果遭到血煞门的灭门。"
瓷碗触碰木几的声音异常清脆。苏寒盯着碗中翻滚的药汁,想起了鬼面人提到的秘典,想起了父亲临终前推他进入密道的那股力量——原来那批红松木下,真的藏着惊鸿秘典的残页。他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腕,发现中毒处的金色脉络竟然与玉坠背面的纹路完全一致。
"老伯,你知道惊鸿秘典吗?"苏寒抬头时,正好看见林伯对着他的玉坠出神,老人布满岁月痕迹的掌心缓缓抚过坠子背面精细的惊鸿纹路,眼中掠过一抹深沉而复杂的痛楚。
"明天,你随我进山采药。"林伯突然转身,药篓子不经意间扫过木架上的《千金方》,"你体内的余毒还未清除干净,必须用秦岭雪参来固本。"他说话时,袖口滑落的瞬间,苏寒看见老人小臂上一道陈年的剑疤,竟然和父亲当年在嘉峪关留下的伤痕一模一样。
晨光柔和地穿透窗纸,斑驳地洒在林伯略显佝偻的背影上,拉出一道悠长的影子,添了几分岁月的沧桑。苏寒抚摸着怀中的玉坠,突然想起了母亲曾经说过的话,这是她当年在姑苏绣坊当学徒时,一位老匠人送给她的见面礼,说是与惊鸿仙子有着不解之缘。此刻玉坠贴着心口,感觉异常温暖,那些被火光照亮的鬼面人,那些沾染着剧毒的短刃,还有林伯欲言又止的神情,都像一团乱麻在他的脑海中缠绕。
药庐外,蒲公英的种子随着晨风飞向远方,带着平南镖局最后的余烬,也带着苏寒未说出口的疑问——惊鸿秘典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何让血煞门不惜屠尽满门?而这位突然出现的林伯,又为何对他的伤势和身世如此了解?手腕的伤处传来阵阵暖意,与玉坠的热度坠相呼应,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