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咱们得搞点廉价劳动力。"黄守正瘫在竹椅上,扇子盖着脸,"总不能事事都自己干吧?"
谢泉拨着算盘:"招工?按市价,一个壮劳力月钱两贯,还得管饭。"
"太贵。"陈启摇头,"咱们现在账上能动用的钱,养不起几个。"
"那就找不要钱的。"谢铮突然坐首,"乞丐、孤儿、流民,这些人给口饭吃就能干活。"
陈蘅皱眉:"这不太人道吧?"
"怎么不人道?"黄守正懒洋洋道,"给他们饭吃、教他们手艺,总比饿死强。这叫双赢。"
"建个学校?"谢泉在纸上画了个圈,"收容孤儿乞丐,教他们识字、算账、做工,以后给咱们当工人、水手、士兵。"
"南宋有慈幼局,专门收养孤儿。"黄守正回忆道,"但规模太小,而且官府管得严,咱们插手容易被盯上。"
"那就别用官方的名义。"陈启搓着下巴,"搞个'义塾',对外说是教穷苦孩子读书识字,实际上培养咱们的人。"
"问题是,谁来教?"谢铮摊手,"咱们五个谁有时间?"
一阵沉默。
"算了,太麻烦。"黄守正摆摆手,"以后再说吧。"
2.
"等等!"陈启突然拍案而起,"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谢泉的算盘珠子被震得哗啦作响:"你又有什么幺蛾子?"
"咱们把义塾先建起来。"陈启兴奋地在屋里转圈,"就收二十个最伶俐的,管饭,教他们认字。"
黄守正哀嚎一声:"不是说好搁置吗?"
"扫盲速成班模式!三百个常用字,外加阿拉伯数字和算数。"陈启完全无视抗议,"两个月后开始实习,给我当实验助手,或者帮谢铮做水车。"
谢铮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让他们..."
"等等!"黄守正猛地坐首,"谁去教?先说好,我可没空!"
谢泉慢悠悠地合上账本:"当然是你啊,黄大公子。你爹是县丞,办学最方便。"
"我?!"黄守正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我就是想偷个懒才提议找廉价劳力的!"
陈蘅己经溜到门口:"我去海南考察棉纺技术,这事就拜托你们啦~"
"抗议无效。"谢泉一锤定音,"就用你家在城西那个闲置的院子。"
陈启补充道:"要搞动态进出制。学得好的留下,偷奸耍滑的滚蛋。"
"还要签契约。"谢铮阴恻恻地笑,"逃跑的抓回来加倍干活。"
黄守正瘫在椅子上装死:"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三天后,二十个瘦骨嶙峋的男孩站在黄家别院里。黄守正有气无力地挥着戒尺:
"从今天起,每天认五个字。认不出来..."他指了指墙角的水缸,"给我挑满水!"
一个小乞丐举手:"老爷,认出来了有肉吃吗?"
"叫先生!"黄守正翻了个白眼,"认得好,加个鸡蛋。"
孩子们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黄守正突然觉得,这事好像也没那么糟。
咸鱼联盟的人才培养计划,在某人痛不欲生的哀嚎中,正式启动了……
3.
陈蘅站在花厅的雕花木门前,劁猪的豪气荡然无存。陈岳在她身后轻咳一声:"二妹,再磨蹭天都要黑了。"
陈仲澜的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琼州是什么地方?瘴疠横行,黎峒生乱!去年广州水师还在那边折了三条船!"
苏氏腕间的银镯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她慢条斯理地给丈夫续茶:"当年我从吉阳军嫁来时,可没见你说半个不字。"黎族特有的银饰在她发间闪烁,与汉家的钗环奇妙地融为一体。
"那能一样吗?"陈仲澜的胡子气得来,"蘅儿是未出阁的姑娘..."
"让岳哥儿陪着。"陈蘅突然拽住陈岳的胳膊,这位武痴堂兄正盯着房梁上的蜘蛛网发呆,"大哥的枪棒功夫,等闲十个海盗近不得身!"
陈岳被拽得一个踉跄,茫然点头:"啊?对,我的梨花枪最近新练了招'白蛇吐信'..."
陈仲澜还要反对,苏氏己经吩咐丫鬟去收拾行装:"带两盒尊享版香皂给你外祖家的表姊妹,就说是我从雷州带来的稀罕物。"
临行前,苏氏着一块褪色的黎锦,突然开口:"蘅儿,去了吉阳军...别急着认亲。"她将尊享版香皂塞进女儿行囊时,指甲几乎掐进蜡染布里,"兴许,有会用三锭纺车的汉人织娘。"
4.
帆船驶入三亚湾时,陈蘅死死攥着船舷。碧蓝的海水让她想起穿越前那顿海鲜大餐,当时同事们还笑说要来天涯海角打卡。
"这就是崖州?"陈岳拄着长枪站在船头,"比雷州破落多了。"他指着岸边歪歪斜斜的木栅栏,"说好的番商云集呢?"
疍家向导咧开缺了门牙的嘴:"小官人莫急,番坊在城西。"他指着远处几艘造型奇特的帆船,"瞧见没?占城的船吃水浅,专运香料;波斯人的船帆上有月亮纹..."
陈蘅突然眯起眼睛。那些"波斯商船"的甲板上,堆着的分明是成捆的棉布,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米白色光泽。她拽了拽陈岳的衣角:"大哥,你看那些布匹..."
陈岳眯眼细看:"咦?这布料看着比咱们的葛布细软多了。"
"那是棉布。"陈蘅压低声音,"波斯人从大食运来的,一匹在广州能卖五贯钱。"她心跳加速,这不正是她此行的目标吗?
5.
三亚湾西侧的番坊比陈蘅想象中热闹十倍。还没走进木栅栏围起的交易区,混杂着香料、咸鱼和骆驼粪便的气味就扑面而来。
这次船上带的五百块尊享版肥皂,竟然很快卖完了,看这些买家咨询的态势,估计用不了多久,接连不断的船队就会涌入擎雷水,为皂厂带来雪花般的订单。
"让让!让让!"陈岳用长枪拨开人群。兄妹俩有机会闲逛,脚下踩着贝壳铺就的小路,两侧是棕榈叶搭成的临时摊位。缠头巾的波斯商人正用蹩脚的官话吆喝:"大食琉璃!拂菻珍宝!"
陈蘅的视线突然被一匹展开的棉布钉住——那布料在阳光下泛着象牙般的光泽,细密的经纬间能看到隐约的提花纹路。她忍不住伸手抚摸,触感竟比杭州的丝绸还要柔软三分。
"小娘子好眼力!"蓄着卷曲胡须的商人掀开帐幔,"这是撒马尔罕的长绒棉,一匹只要..."他比出三根手指,"三贯足钱。"
"这布..."陈蘅强压激动,"种子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