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正式开始。
日头西沉,烟霞之下,她和陈迹走向彼此。
仿佛共赴一场落日,等待人生的迟暮。
他们在花路中央汇合,交换戒指。
她一边为他戴上戒指,一边玩笑着同他讲小话。
“这次我可是买了贵的。”
陈迹打开钻戒盒,轻声应道:“嗯,我给你准备的也不便宜。”
这岂止是不便宜,白落予和周围的人一起吸了口气。
这可是超大尺寸的蓝钻啊!
和他准备的比起来,自己这个可太不用心了。
“天呐,陈迹对她也太好了吧!”
“也不是吧,我听说这早就准备好了,谁跟他结婚都会得到的。”
她愣了愣,被陈迹牵起手,套上戒指。
“你大概没注意,送你的礼物里有和这出自同一套的珠宝。”
看来像他们说的一样,这早就准备下了,谁和他结婚都一样。
那就没必要内疚了,反正只是价格高低不同而己。
最后一缕霞光也要消散之时,人们好奇怎么补光灯还不打开。
远处炸开声响。
“砰——”
漫天烟花盛开,在空中绽放出朵朵焰火,甚至还在空中映出他们的名字。
城市霓虹在这一刻同时亮起,交相辉映。
几乎所有人都站起了身。
烟花如方才消散的云霞一般妍丽,散落的尾焰像掉落的流星,划过夜幕,他们的视线也随之落在远处的建筑上。
几座大厦循环播放着他们的名字和新婚快乐的字样。
这一刻,烟花和高楼都成了他们婚礼的背景板。
仿佛全世界都是他们的观众。
她此刻明白了,原来陈迹将婚礼现场定在顶楼室外,是为了这一幕。
旁人都要感叹一声,她这个当事人如何不触动?
此刻所有人都在抬头。
只有她,在满天绚烂下,看向面前的男人。
这个因为她的筹谋,她的计划和利益,而心血来潮,主动靠近,闪婚的丈夫。
他一手包办婚礼,做的周全而细心,甚至超额完成了她的要求。
他的确以最快的速度,让圈里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结婚的消息。
他采取了最高调、最俗气、最令人“不齿”的方式。
“为什么?”她问。
烟花的声音太大,他并未听清,于是弯下腰大声询问:“你说什么?”
她靠近他的耳朵,用手拢住声音,“我说,为什么准备了这些?”
火光下,他弯了眼睛,“婚礼只有一次,不想遗憾。”
她默然片刻,点头。
也是,毕竟他是陈家大少爷。
这大概就是应该有的排面吧。
不过,她想她会永远记住今天。
记住今天的烟花,记住男人深邃含笑的眉眼,和彼此交融的声音。
即使他们之间全无真心,这也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婚礼。
够高调!够张扬!
她不亏!
“白落予!”陈迹忽然大声叫她。
她闪过神,睫毛颤动,“怎么了?”
“新婚快乐!”
她也喊道:“新婚快乐!”
“白落予!”
“嗯?”
她歪着头,等待他下一句话,可他却只是笑笑,转身去看烟火。
——我爱你。
——欢迎来到我的生活。
烟花将要散尽之时,路华南在台下拼命给陈迹使眼色。
陈迹走过去问:“怎么了?”
“人来了,保安不敢拦,己经坐电梯上来了。”
他扭扭脖子,“那就不用拦了,让他们进来。”
补光灯全部打开,场地被重新照亮。
众人还沉浸在烟花和霓虹秀中,忽然听到一声蕴着怒气的斥责。
“我还没死呢!你就要当家做主了?”
人群叽叽喳喳。
“陈老爷子!陈老爷子来了。”
仿佛都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陈迹向前一步将白落予挡在身后,一副随意的口吻:“您怎么来了?”
“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子嘛!办婚礼都不告诉我!”
他短促地笑了声,“我这些天忙的什么,集团里您又不是没有眼线,我以为您不想来呢。”
“来不来是我的事,哪有儿子结婚不邀请老子的!”
西周议论纷纷,白落予也盯着陈迹的后背。
原来他连开口邀请都没有,比她还叛逆,还首接,还不愿逢场作戏。
他和陈老爷子的关系到底恶化到什么地步了?
他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父亲缺席婚礼。
沈远铮走过来,冷哼道:“作为父亲,自己儿子的婚礼都不知道,姗姗来迟,你还有脸说!”
陈年生表情僵了一瞬,随即不情不愿般闷闷地喊了声:“岳父,我来迟了,都怪这小子,我不知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远铮厉声打断。
“你当真不知道!且不说这新闻铺天盖地,以你的手腕,要是这都不知道,我看陈家还是早点交给阿迹吧。”
陈年生咬紧后槽牙,“岳父,您不能老惯着他。”
沈远铮不屑道:“你也少叫我岳父,当不起,再说他是我外孙,你管得着吗!”
陈年生沉声:“可他「毕竟」还是姓陈。”
沈远铮寸步不让:“他也可以姓沈。”
白落予从陈迹身后悄悄探出头,看来陈迹他爸和外公关系不大好啊。
陈沈两家自从沈丹若去世后,估计就疏远了。
这个沈太爷惯是护短,且不讲道理,辈分又压在这儿,陈年生只能咽下这口气。
转而去针对小两口。
他示意陈迹让开,“你少护着她,她想进陈家,你能护她一辈子?”
“能!”他回答的斩钉截铁。
“至少我不会让她英年早逝,也绝不会迎别的女人进门。”
字字铿锵。
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看向陈年生身后站着的赵玉淑。
陈沥第一个跳起来,“你什么意思!我们好心来给你捧场,你少阴阳怪气!”
沈静舟弯起眼,说的话却很有杀伤力:“一个私生子,有你插嘴的份吗?”
“在场宾客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需要你来凑数?”
赵瑜扯了扯陈沥的衣角,试图阻止他。
沈家本来就因为沈丹若的关系,看他们不顺眼,这时候更不能撞枪口上。
可陈沥一把甩开她,冲她吼道:“你干什么?他们都这么说妈了,你还听不出来吗?”
“他妈自己死的早,关爸什么事?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自己命短,享受不了......”
——啪!
陈年生转身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孽障,闭嘴!”
他捂着脸蒙了一瞬,大声道:“爸!你打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
陈迹和沈家所有人都冷冷看向他,眼神似淬了毒的冰刃。
“我不想在自己的婚礼上动手。”
陈迹一字一句道:“爸,这就是你给我的结婚礼物?还真够膈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