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尾随着老太太进了屋。
老太太将灯笼挂在房梁上，昏黄的光晕里能看清屋里简陋。
她颤巍巍地在八仙桌旁坐下，从陶壶里倒出两碗茶，“这娃叫石头，一岁那年发了场高烧，烧坏了脑子。就成了这副模样……”
妈耶，怎么和我小时候一样，都是发烧成了傻子。
看来天下的妈妈可得注意了，这小孩发烧可得重视，要不真的会烧傻的。
“他爹是个石匠，三年前在采石场砸断了腿，瘫在床上动不了。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石头就靠着讨百家饭，一口口吃的往回带，养活着那个瘫在床上的爹……”
“村子里人都躲着他。”
老太太叹口气，“都说他是灾星，是山魈托生，害瘫了爹。但村里人也都可怜他，无论他去谁家要吃的，大家都会给他吃。因为大家都知道，不给 他吃的，家里的那个可能就会饿死……”
老太太说到伤心处，摸起了眼泪，“今天可能是一天没吃东西了，所以才会晚上来我这里要吃的，可是我今天真的没留饭……”
她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看得出你们也是活菩萨，若不是你们慷慨解囊，恐怕今天这父子俩真的要饿肚子了。”
马虎皱眉问，“那他妈妈呢？怎么不管他们？”
“他妈妈？”
老太太提起这个人，立刻眼神里有了怒气，狠狠地说，“那个贱人，简首不是人，自从男人瘫在床上后，就跟一群人跑到山外去逍遥了，哪里还管这父子俩的死活。”
“还有这样的毒妇啊。”马虎忍不住感叹，“这简首就是猪狗不如啊。”
“猪狗都比她强点。”老太太撇了撇嘴巴，“听说她没在外面干好事，有人说她当去了，有人说她放鹰去了……”
“什么叫放鹰？”
我对这个新鲜词感到好奇，忍不住问。
“放鹰你都不懂。”没等老太太说话，马虎就抢先给我解释，“放鹰就是媒人带着一个女人假装是说媒，让女人嫁人，骗了嫁妆后，再逃跑了，然后再骗下一家。”
原来如此！
我又长了知识。
老太太欣赏地看马虎，“想不到你年纪不大，懂得还不少。”
我真想告诉老太太这家伙本事大着呢，都能做食人族的翻译，叽里咕噜青蛙的话都讲。
马虎在我眼里确实有点传奇！
“只是不知道，你们两个人跑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做什么？”
老太太用温暖的眼神看我们。
马虎说：“大娘，我们来找一个人。”
“找谁？”
“一个叫李方舒的女人。”
“你们找她？”
老太太听了，脸上的表情立刻变了，有了很重的警惕性。
马虎望着她问，“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
老太太摇头。
马虎皱眉，“我们打听出她就是这个石头村的。你怎么可能不认识。”
“我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老太太忽然有些恼了，“时间不早了，老太太困了，要休息了，你们出去吧。”
她态度的变化让我们很不适应，只能站起身往外走。
“我只能让你们住一宿。明天天不亮就走吧。”
我们临出门时，老太太又在后面冷冷地说。
“真是奇怪了，这老太太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回到厢房里，马虎忍不住瞎分析，“这更能证明她认识李方舒，也许知道她的情况，就是不愿意跟我们说。”
我点头，表示你说的有道理。
马虎躺在了床上，“没事，傻子叔，就算这个老太太不说，我们明天去她家找，既然来了，我们一定调查清楚她的身份。”
我想也只能这样了。
我躺回床上，打开手机。
手机微信里几个信息，闪个不停。都是陈露发的。
嘎嘎咕噜[守愚你到了吗？]
嘎嘎咕噜[怎么不回信？]
嘎嘎咕噜[回信，回信！]
嘎嘎咕噜[发来了一百个小红脸。]
我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愤怒。
我赶紧给她回信息。
咕噜嘎嘎[大山里没有信号，你发的信息我刚收到。我们到了石头村了，这里风景优美，赛过仙境，有机会我带你来玩。]
嘎嘎咕噜[我说怎么不给我回信，知道你到了就好，我也就放心了。那里风景虽然好，别光顾着玩。记得办完正事赶紧回来。]
咕噜嘎嘎[知道了，办完事我就回去。]
嘎嘎咕噜[发来一张照片，是穿着睡衣在床上的，一看就是新鲜出炉。]
……
咕噜嘎嘎[美女晚安。]
嘎嘎咕噜[帅哥晚安。]
失眠的人都是闲的，奔波了一天，又累又乏，我脑袋一沾枕头立刻呼呼睡去了。
累得我一夜都没做梦。
黎明时分，还是院子里的老太太不是撵狗就是追鸡的声音吵醒了我。
“这老太太真是讨厌，一大早在院子里折腾什么，觉都不让睡好。”
马虎从床上爬起来，表示强烈的不满。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在撵我们走。”
“真是的，这老太太人不行，别看收留我们一晚，我也不说她好。”
马虎收拾好了东西，“走吧，傻子叔，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我们俩出了屋。
“大娘，谢谢你收留我们……”
马虎心里对老太太不满，嘴上还是挺客气的。
但老太太并不领情，对我们挥挥手，示意我们赶紧走。
我们刚出了门口，老太太还把门给关上了，听声音给上了栓，生怕我们去而又返似的。
“呸……”
马虎轻轻地吐了一口，“傻子叔，你信不信惹急了我，我一把火烧了她的鸟窝。”
我们快到了车上，找了两包饼干吃，幸亏这次出来，马虎准备得充分。要不真的要饿肚子了。
我们吃了点东西，天己经大亮了。
山顶上的石头村早晨的空气非常新鲜，吸一口都有炸飞肺的感觉。
我们俩开始在石头村里转悠。想找个人问问，李方舒家在哪里，好去拜访一下。
“傻子叔，一会找到了李方舒家，我们就挑明身份，她家一听董事长姑爷驾到了，还不请我们吃顿好的。”
我也是服了，这个家伙比我还惦记吃。
但愿我们心想事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