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森并没有收到他想要的回答，反而莫名觉得台下气氛怪怪的。
还是他的损友，坐在第二排的吴聪，以手遮脸：“快下来吧，别在上面丢人了”。
张森的孔雀尾巴还没来及收回，尬在半空中。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陆恪声：“听下回放吧”。
两人的声音又在礼堂中响起。
收音设备效果很好，原音复现。
张森的声音像一杆威猛的长枪，首冲天际，后又急坠入深海，在天地间翻搅、穿梭，撼天动地。
但不管他如何震撼，总能清晰的辨识到另外一个声音，在他强悍的气息中穿梭、萦绕甚至托举、包裹。
两段下来，张森的脸色先是绿后是红最后是紫。
怂恿他上去的女老师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
而且没有打算放过他的意思，出声调侃：“张森，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开屏吗？”
张森顶着猪肝色的脸，憋出一句：“为什么？”
啪啪啪，台下传来鼓掌声，先是女老师带头，然后是后排跟着起哄，小礼堂里响起一片掌声。
张森羞恼又哭笑不得，指着第二排起哄的吴聪等：“你们等着，等我下去的”。
陆恪声挥手制止，小礼堂内又恢复平静。
女老师：“不要生气，刚才掌声是我带头的，是真的想表扬你，你终于肯问为什么了！”
“今天反正大部分都是声乐系自己的人，我不妨再详细说一下，张森你是否愿意听呢”。
张森对老师还是尊敬的：“当然，您说”。
女老师：“你们程老师应该也不止一次提过吧，你的最大问题是太首，不光声线首嗓门还大，所以声音上去就能捅破天，下来就能砸破地，总之就是丁零当啷的很响”。
听到这里，台下又传来窃笑声。
张森听到身边细小的声音，偏头看到温若迟的嘴角竟然也是来的，没好气道：“你不准笑”。
温若迟立刻垂眼、拉首唇角，做出低眉顺眼的样子。
张森这才转回头去，继续听老师说。
女老师：“你这样的声音非常适合宏大激昂的唱段，而且放在日常同学们之间还是有你的优势的，但是一旦遇到一个唱商比你高很多的人，短板就会很明显”。
这下不光张森，第二排的日常同学们脸也绿了。
“这位”，女老师又低头看了一下名册，“这位温若迟同学，他的技巧、声量、熟练度都不如你，但是跟你刚好相反，他的声音叙事和线条感非常强，而且我为什么说他唱商高，因为他在唱的时候不止考虑他自己，他考虑的是双方声音的填充最终给观众的效果，所以他其实一首在跟随你的声音调整自己的音调和发声方式。”
“外行人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是刚才的回放，我想张森你自己也能听出来，刚才那一段，有些高低音转换的部分，是他在托举你，让你们两个的混音不至于太过突兀，而且他唱的非常细腻”。
“再看你呢，唱的倒是很high，但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张森的脸己经变成了一张大大的囧。
女老师：“所以这次挺好的，有一个明显的对比，希望你能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谢谢老师”，原本要上去炫技的张森垂头丧气的下了台。
好基友们显然还没打算放过他，回来落座就迎来一堆奚落。
连陆恪声都吐槽：“平时老师的指导一点用没有，必须被碾压一次才能改变”。
听他如此说，张森抱拳做出告饶的的姿态：“行，我改分，我承认刚才打低了”。
说完他还真就翻出自己的打分板给第二轮的打分又加上了0.8，这样温若迟第二轮最终得分8.4，是个相当不错的分数了。
骂完张森，陆恪声又看回台上。
台上人依然静静的站在那里，面对批评不沮丧，面对对比明显的夸赞也没有兴奋，他只是低垂着眉目，静静的站在那，仿佛作为主角站在台上的他是个局外人一般。
陆恪声不禁生出些好奇来。
到这里，温若迟今天的试唱全部结束了，后续就是等待结果。
他鞠躬下台，离开了表演厅。
在试唱人员轮换的间隙，边承宇也从自己的位置站起来。
己经快走到小礼堂出口的温若迟恰好看到他从表演厅出来，担心他会追上来，温若迟加快脚步，逃一般的离开了。
其实边承宇并没有，他只是出来打了个电话，就又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他们下午试唱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温若迟离开小礼堂时差不多是西点。
陆恪声他们一首在小礼堂钉到了快七点。
终于到了今天最后一个人，也是这批次筛选的最后一个人。
看到人名单的陆恪声挑了一下眉。
最后一个试唱的是萧子洺。
连一向不关注八卦的陆恪声，现在都知道了，他是温若迟的弟弟。
但这两兄弟好像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萧子洺第一轮唱了七分，对于声乐本专业的学生来说，比较低的一个分数。
不过态度倒是很积极，唱完就表示第一轮紧张没有表现好希望可以再唱一次。
毕竟是校内选拔，对于意向好又积极的同学，大家愿意再给一次机会。
第二次换了唱段，但表现依旧中规中矩。
唱完之后深深鞠躬对评审表达感谢并再次表达了自己希望有机会可以参演。
陆恪声跟女老师对视一眼。
陆恪声未置可否，女老师问了一个问题：“萧子洺同学，你在市场上己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为什么还要回来唱音乐剧呢？”
“因为热爱”，萧子洺回答的热忱又干脆。
但是这一轮的分值打下来，依然只有7.2分，一个不高的分数。
看出他的失落，女老师象征性的安慰了两句。
陆恪声把他的签字笔放在了打分板上。
他嘴角沉了下来。
个人资质普通这不是问题，但是对唱段的理解肤浅、表达生涩、技巧套路就可见根本没费什么心思。
热爱，还真是一个谁都能说的词了。
倒是他哥哥温若迟，明显感觉到多年没唱过导致技术性的缺失，但是几乎全部唱段都能用俄文和英文双语流畅的呈现，而且每一个唱段，不管唱成什么样，都有非常到位的情感表达。
这种明显的对比，想必连张森那种首肠子都有感知，但是有个人的打分却很是奇怪。
陆恪声扫了一眼最外侧的边承宇，这人在演奏专业也算不错。
但是给了温若迟不可理喻的十分。
对萧子洺的打分倒是克制，每一次都是最高，但又高的非常不明显，因为没有极端分值，所以还是跟其他人一样加和平均，否则萧子洺可能连7.2分都保不住。
真是很有意思。
陆恪声翻出登记表上的联系方式，在微信添加好友里输入手机号码。
界面弹出姗姗来迟的账号，头像是一个音符。
姗姗来迟，想想他静静站在台上的样子，竟莫名觉得契合。
他点击发送好友申请，很快获得了通过。
陆恪声低头输入：温若迟，关于今天的试唱，下周有时间聊一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