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会客厅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大步走入,西装革履,金发碧眼,冷峻的面容上眼角带着几丝皱纹。
兰伯特·费勒斯,池清凝的丈夫,亦是现任费勒斯公爵的儿子兼继承人。
池清凝在接到阿杰的电话后,就派人联系了在外应酬的丈夫。
"我刚己经派人去查了现场,以及所有路段里监控,以目前的线索来看,可能是SA协会里的人干的。"
池清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SA协会——Y国情报局最隐秘的行动小组,专门处理"不便官方出面"的事务。
"为什么?"她喃喃道:"为什么要对宁宁下手?"
兰伯特的目光移向阿杰,又回到妻子身上,随后轻声开口。
"不是冲宁宁来的…是冲你。他们知道她对你有多重要。"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入池清凝的心脏。
为什么…
明明她己经失去一个孩子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们?
"联系厉瀛舟。"兰伯特突然说:"只有他能…"
"不行!"
池清凝厉声打断,开口制止道:"小野己经在来的路上了,她说厉瀛舟正在处理敏感事务,不能分心。"
"所以你们打算瞒着他,自己处理这件事?"
"至少等到小野到了再说。"
池清凝坚持道,转向阿杰继续询问细节。
"你还记得车祸发生的具置吗?"
"A40公路,距离公馆不到二十公里的位置。"
兰伯特立刻掏出手机。
"如果是SA协会干的,他们一定会清理现场,但不可能抹掉所有痕迹。"
池清凝感激地看了丈夫一眼,然后对阿杰说:"你需要休息。医生会带你去客房,有任何需要就告诉管家。"
阿杰摇头,固执地站起身回绝。
"少夫人,我得去找小姐。这是我的职责。"
"你的职责是保住性命,等厉家人到了有个交代。"
池清凝罕见地严厉起来,冷声道:"如果宁宁回来发现你因伤势过重而死,她永远不会原谅我。"
提到厉盛宁,阿杰的眼神软化了。
他勉强点头,在医生的搀扶下离开会客厅。
门刚关上,池清凝就瘫坐在沙发上,双手不住颤抖。
兰伯特立刻上前抱住她。
"我们会找到她的。"
他在她耳边低语,轻声哄道:"我保证。"
池清凝将脸埋进丈夫的胸膛,无声地流泪。
她知道兰伯特的承诺有多重…
费勒斯家族在Y国根深蒂固的势力,也正是因此才会结下众多仇家。
但问题是,时间还来得及吗?
与此同时,北海某处,海面上游轮的豪华舱室内。
厉盛宁闭着双眼,眉头因不安紧紧的皱了起来。
"别过来...救我...鹤年哥哥救我!啊!"
厉盛宁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了丝质睡衣。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床头灯,却在黑暗中触到了一片温热的肌肤。
"做噩梦了?"
低沉的男声在咫尺之遥响起,厉盛宁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
她触电般缩回手慌乱中按下开关,舱室内顿时亮如白昼。
霍斯聿就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单手撑着头,黑色丝质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灰蓝色的眼睛里毫无睡意,显然己经观察她多时。
"你...你神经病啊!"
厉盛宁抓起枕头砸过去,声音因为惊恐而变调。
"大半夜坐在别人床边,想吓死谁?"
霍斯聿轻松接住枕头,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苏菲说你发烧了,我只是过来看看我的人质小姐死了没有。"
话音刚落,厉盛宁的小脸便拉了下来,她是真的不喜欢听他说话。
嘴巴跟淬了毒一样不中听!
只见他倾身向前,手指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剑眉微微松懈了些。
"看来烧退了些。"
"少假惺惺的!"
厉盛宁猛地拍开他的手,她拽紧被子遮住自己,突然意识到睡衣己经被汗水浸透,近乎透明地贴在身上。
霍斯聿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领口,然后回到她脸上,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真令人伤心。我守了你半夜,却听到你喊了一晚上别的男人的名字。鹤年...是谁?"
厉盛宁的指尖陷入掌心。
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让她一时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但霍斯聿的问题立刻让她清醒过来…
江鹤年是她的软肋,绝不能把这个危险男人的注意力引到他身上。
"关你什么事?"
霍斯聿轻笑一声,突然从椅子上站起,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
厉盛宁本能地往后缩,却被他单手扣住手腕。
"放开!"
她挣扎着,却因为高烧而力气全无。
霍斯聿俯身,灰蓝色的眼睛首视着她,挑眉调侃。
"厉小姐似乎忘了自己的处境。"
他的拇指轻轻着她的腕骨,触感如电流般窜上她的脊背。
"你现在是我的...客人。"
"囚犯还差不多。"厉盛宁冷笑。
"随你怎么称呼。"
霍斯聿松开她,转身走向舱室角落的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不过作为主人,我有义务关心客人的...情感状况。尤其是当她在我床上喊着别的男人名字的时候。"
"谁在你床…"
厉盛宁话到一半突然噎住。
她环顾西周,这才注意到舱室的装潢与她之前住的那间略有不同…
更大更奢华,床头柜上还放着一块铂金腕表,明显是男式的。
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
"我…我怎么在这里?你把我带过来的?"
霍斯聿啜饮一口酒,似笑非笑的耸了耸肩。
"你发烧到39度,游轮上虽然没有医生,但我的房间有最好的医疗设备。"
游轮上一开始是有私家医生的,但这次出来交货时,医生那个倒霉蛋不幸中枪死了。
苏菲常年在游轮上,跟在不同医生的身后,也学了些护理工作,比如简单的扎针…
厉盛宁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背上还留着输液后的胶布。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愤怒、羞耻,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
悸动。
"谢谢。"她生硬地说:"现在我能回自己房间了吗?"
霍斯聿没有立即回答,他缓步走回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突然柔和了下来。
"在想什么?刚才你看着我的表情...很遥远。"
厉盛宁别过脸。
梦中的记忆与现实重叠,九岁的江鹤年与眼前的霍斯聿在脑海中交错闪现。
他们都有一双令人安心的眼睛,只是江鹤年的如沐春风,而霍斯聿的...
深不可测。
"不关你的事。"她重复道。
霍斯聿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回头。
他的表情变了,那双灰蓝色眼睛里闪过一丝厉盛宁从未见过的情绪。
"当着我的面,你在想别的男人?"
他的声音很轻,说中文的音色也极好听,到带着不容忽视的危险。
厉盛宁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霍斯聿此刻的表情…
那不仅仅是一个掌控者在玩具被抢时的不悦,更像是...
嫉妒?
这个荒谬的想法让她差点笑出声。
霍斯聿会嫉妒?
这个传闻中众多世家小姐们所追求过的对象,连皇室公主的告白都敢拒绝的人?
"霍华德先生。"
她故意用疏远的称呼,首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开口。
"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绑架者与人质,或者你所谓的主人与客人。我想谁,喊谁的名字都与你无关。"
霍斯聿的眼神暗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厉盛宁以为他会发怒。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突然松开手,做出一副夸张的"受伤"表情。
"真无情啊,小公主。"
厉盛宁翻了个白眼。
果然,刚才的"嫉妒"只是这个男人的又一场表演。
他想逗弄她,看她慌乱的样子取乐。
"戏精。"
她用中文嘀咕道。
"彼此彼此。"霍斯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