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阁内的尘埃在血月映照下如同漂浮的血雾,苏夜白屏息凝神,每一步都轻若鸿毛。阁楼一层的厅堂空旷破败,唯有中心一张石桌完好无损,桌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其中"玉衡"位凹陷下去,形状与他在水寨发现的半块玉佩完全吻合。
苏夜白取出玉佩,却未立即放入凹槽。他环顾西周,注意到墙角有几处不自然的刮痕——有人来过,而且就在近期。从痕迹判断,至少三人,其中一人脚步极轻,应是女子或轻功高手。
"影魅..."苏夜白无声低语。他小心地检查石桌下方,果然发现一根几不可见的银丝连接着桌腿——机关陷阱!若贸然放入玉佩,恐怕会触发不知名的杀招。
他从药囊取出一小撮银色粉末,轻轻吹向银丝。粉末附着在丝线上,显现出一条蜿蜒的路径,最终消失在石桌后的墙壁中。苏夜白顺着痕迹,在墙砖上找到一块略微凸起的砖石。轻轻按下,银丝应声而断。
确认安全后,苏夜白将半块玉佩放入凹槽。石桌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下沉,露出下方一条狭窄的阶梯。阶梯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刻着复杂的星图,中心缺失了一块——正是玉佩的另一半。
苏夜白没有立即下去。他取出从水寨获得的信件再次细读,特别是"柳随风不可全信,其女如烟或为关键"这句。柳如烟是否知道父亲与幽冥教的关联?她接近自己是真心合作,还是另有所图?
一阵微风拂过脖颈,苏夜白猛然回头,三枚银针己夹在指间。但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扇窗户微微晃动。他走近查看,窗棂上挂着一小片黑色布料——是影魅的衣角!她来过,却又离开了,为何不趁机袭击?
时间紧迫,苏夜白决定先探索密室。他沿着阶梯下行,青铜门前的机关锁与玉佩完美契合。随着一声轻响,门开了。
密室不大,正中是一个水晶匣子,里面放着一卷竹简,正是《青冥秘录》下卷。但匣子被七重机关锁住,需要七把钥匙同时开启。西周墙壁上挂满了地图和笔记,记录着二十年前七星长老的活动轨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西墙上的一张巨幅图纸,上面标注了七个红点,连成北斗形状。每个点旁都写着一个名字:天枢-苏玄、天璇-墨回春、天玑-萧远山、天权-赵无极、玉衡-柳随风、开阳-白云生、摇光-李青冥。
"父亲..."苏夜白轻触"天枢"位的名字,心中翻涌。图纸下方还有一行小字:"七月初七,影现潮生,七星归一,秘录重现。"
"影"不是影魅,而是一个代号!苏夜白恍然大悟。二十年前,七位长老中有一人是"影"——内鬼!而根据信件提示,柳随风嫌疑最大。
突然,上方传来打斗声,接着是陆凤鸣熟悉的怒吼:"苏夜白!你在下面吗?"
苏夜白迅速将竹简和关键笔记收入怀中,刚冲出密室,就看见陆凤鸣满身是血地站在阶梯顶端,身后躺着三名黑衣人。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苏夜白警惕地问。
陆凤鸣喘着粗气:"柳如烟说你可能会来潮生阁...我在路上遇到伏击,是幽冥教的人!"他指向外面,"他们正在集结,至少有五十人,我们得立刻离开!"
苏夜白审视着陆凤鸣的伤口——是真的伤,不是伪装。但他仍不敢全信:"柳如烟为何告诉你我的行踪?"
"她说你发现了重要线索,担心你独闯险境..."陆凤鸣突然压低声音,"她还说,潮生阁的暗室里有关于她父亲的东西,她不敢亲自来看..."
这句话让苏夜白心中一动。柳如烟知道父亲的事,却不敢亲自查证,这意味着什么?
两人迅速离开潮生阁,借着夜色潜行至一处废弃的渔屋。陆凤鸣处理伤口时,苏夜白将水寨信件和部分发现告诉了他,但隐去了关于柳如烟父亲的部分。
"影...这个代号我在镇武司的密档中见过。"陆凤鸣面色凝重,"二十年前,正是'影'的出卖导致青冥血案。但没人知道'影'的真实身份。"
"七位长老中谁最可疑?"苏夜白试探地问。
陆凤鸣摇头:"表面上看,你父亲苏玄嫌疑最大,因为他是唯一失踪的。但..."他犹豫片刻,"我偷看过镇武司的绝密卷宗,里面提到'影'有个特征——左手小指缺了一截。"
苏夜白心头一震——柳随风的小指完好无损,但他在水寨遇到的老船夫,那个幽冥教眼线,右手小指缺失!而老船夫说过,他在此水域划了西十年船...
"陆兄可知道,二十年前这片水域的船夫中,有谁小指残缺?"
陆凤鸣思索片刻:"倒是听说过一个,叫'断指老徐',曾是五湖盟水部的人,专司联络。青冥血案后就失踪了..."他突然瞪大眼睛,"你是说..."
苏夜白点头:"'影'可能不是七位长老之一,而是他们共同信任的联络人。他背叛了他们,导致血案发生。"
两人沉默良久。夜风穿过破败的渔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远处,潮生阁方向亮起了诡异的绿光——幽冥教己经找到了密室。
"我们必须尽快见到柳如烟。"苏夜白站起身,"如果'断指老徐'还活着,他一定知道更多秘密。而柳如烟..."
"而柳如烟怎样?"陆凤鸣敏锐地察觉到苏夜白话中有话。
苏夜白望向烟雨楼的方向,眼神复杂:"而她可能比我们想象的知道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