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婉在姜明远的书房中坐了许久，听秋菊说柳绵绵在自己的院子里发火，连忙赶了回去。
“她身子那么差，你们就敢让她出门，你们是不是故意的，巴不得她死啊？”
“柳小姐，老奴绝没有那个心思，是老奴没有考虑周全，你莫要生气。”
王管家涨红了一张脸，声音低沉且嘶哑。
他伸出双手，眼睛首首地盯着被柳绵绵举在头顶上的花瓶。
姜清婉远远就听见柳绵绵为她抱不平，可当她刚进了院子，见着屋里的一片狼藉，她顿时咳嗽起来。
啪——
她的碧绿水纹天球瓶！
“姜清婉，你去哪了？”
柳绵绵下意识将手中的花瓶往旁边一扔，就提着裙摆朝着姜清婉跑去。
紧张了好一会儿的王管家：“……”
姜清婉脚步往后挪了挪，笑得有些僵硬。
谁家好人帮忙出气还砸她屋子的？
她真的不是来气她的吗？
柳绵绵丝毫没有注意到姜清婉的异常，她拉着姜清婉的手，看了又看。
“你说你好好的尚书府不住，偏要回来，还有那刁奴，着实可恨。”
想到什么，她踢了踢地上的碎瓷片，语气嫌弃：“你看看，那姜侍郎都给你准备的什么玩意？”
丑死了。
姜清婉抿了抿唇，好半晌声音才从嗓子里挤了出来。
“那……那有没有可能……这些原来就是我屋子里的东西呢？”
柳绵绵看了看姜清婉，又看了看凌乱的屋子，再看了看姜清婉，突然大喊一声。
啊，她……她干了什么。
她身后的香兰悄悄捂脸，她劝过了，可是拦不住啊！
柳绵绵一时像被踩住了尾巴，不敢动作，眼神时不时瞥一眼姜清婉。
见姜清婉并没有非常……非常……非常不高兴的迹象，这才……不，完全不能放下心来。
柳绵绵恨不得抽死自己，可还是僵硬地开口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回头给你都换上新的，保证让你满意。”
“那还是算了吧。”
屋外传来清脆的女声，柳绵绵抬头望去，就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扶着一个妇人进来。
“我们姜府又不是没那个银子？”
来人正是姜采薇和周氏。
柳绵绵之前和姜采薇有过不少交集，因着姜采薇的缘故，还可以说是交情很深了。
只是如今，柳绵绵早就换了阵地，是以看到曾经和自己做了不少幼稚事的姜采薇，脸色当即臭了起来。
“你们姜家？能买来什么好东西？”
她可记着她们如今和姜清婉还是有仇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太瞧不起人了些。
说话间，她一脸心疼地指着地上的东西，“你以为这些东西好寻吗？”
“你知不知道这个碧绿水纹天球瓶，那可是我父亲找了三个月才找到的。”
“这百鸟屏风怎么也破相了，这可怎么办……”
“天啊，这镯子怎么也摔了？我要了许久母亲都没给我。”
“……”
姜采薇一会儿惋惜这个，一会儿心疼那个，连周氏叫她都没听见。
姜清婉紧握着手，心头闪过震惊。
她倒是从来不知，只以为是父母亲自给她挑选的。
“喂，你别想碰瓷哦……”
柳绵绵拉起地上絮絮叨叨的姜采薇，脸色难看。
“按你这么说，这些东西可贵重，你们……会买这么多吗？”
姜采薇：“……”
姜采薇一把挥开柳绵绵的手，怒目圆瞪，“谁说我家买不起的，不过需要多花点时间而己。”
“你姜家……”
随着柳绵绵脸上疑惑渐深，周氏一把拉住还要开口的姜采薇。
“婉丫头是我们姜家的嫡女，自然是要用好的。这些不过是婉丫头母亲用自己的嫁妆托妾身置办的。”
瞧着柳绵绵不再追究，周氏对着姜清婉道：“家里虽不宽裕，但婶子那还有不少嫁妆，回头给你送来。”
“婶婶有心了，只是眼下我也用不着那些。”
柳绵绵：“……”
柳绵绵无语，柳绵绵尴尬，柳绵绵局促地看着奴仆进来打扫一地的碎片。
她把带来的补品一股脑给了青草，便急忙回府准备赔礼了。
天色渐凉，地上铺了一层金黄的落叶，一脚踩上去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姜清婉看了一眼面前的祠堂，回头吩咐青草在外等着，这才跟着周氏和姜采薇两人进入了祠堂。
桃木桌上，供奉着姜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姜明远夫妇的牌位尤为靠前，姜清婉一时觉得脑袋有些晕。
回府数日，她竟不知祠堂里还有自己父母的牌位。
不，应该是她从未想过姜明达会给自己的父母列牌位。
“等过两日，天气好些，让你叔父带你去他们的坟上看看。”
周氏递了三根香给她，又用帕子轻轻替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周氏和姜采薇上了香，便出了门，把空间留给她。
姜采薇在祠堂前的台阶上，一边看着奴仆清扫着落叶，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子。
周氏站在一旁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首到日头上来，姜采薇觉得身上都出了汗，祠堂的门才打开。
姜清婉的眼睛通红通红的，显然哭了许久。
周氏转身再次进入祠堂，姜采薇随手关上了祠堂的大门。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祠堂里，空中的灰尘被照得清楚。
一声响动，空气中的灰尘都抖动了几分。
姜采薇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身看着周氏。
“母亲，你真要给她看？她若是……”
周氏轻咳一声，示意她闭嘴，随即便拉着姜清婉走向一旁的暗道。
暗道有些黑，墙壁上的蜡烛发出幽幽的光亮。
寂静中，姜清婉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许久，眼前才宽阔起来。
姜采薇不知在墙上按动了什么，眼前突然亮了起来。
姜清婉站在暗室中央，看着满房间的箱子架子，脸上写满了惊讶。
“这还是你叔父刚修建姜府时，设计的。”
周氏不等姜清婉开口就解释道。
她走向案桌，在一堆看起来时常被翻的书本中，抽出了一本脸色格外严肃地递给了姜清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