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甜品号" 的水晶舷窗将铁锈星的地表折射成一块融化的草莓糖。这颗星球的大气层被氧化铁染成粘稠的血红色，地表上矗立着无数锈蚀的金属柱，远远望去像一锅煮过头的意面。
"铁锈星的 ' 机械庙会 ' 正在举办，" 碎钻的声音在客舱里响起，水晶躯体在舷窗边晃悠，"吾等需在此补充制作 ' 齿轮饼干 ' 的原料 —— 那些报废的自动化工厂里，藏着最酥脆的机械零件。"
我扒着窗户往下看，只见金属柱之间搭满了五颜六色的霓虹帐篷，打扮成各种机械造型的外星人在摊位前穿梭，空气中弥漫着润滑油和能量爆米花的混合气味。一个机器人小贩推着小车经过，车上的喇叭循环播放着："新鲜出炉的 ' 短路甜甜圈 '，吃了能让你脑子转得更快哦！"
"丁哥，你看那个！" 王胖子指着远处一个巨大的旋转木马，上面装饰的不是木马而是报废的机械臂，每个机械爪里都抓着发光的能量水晶，"那是不是星际版的套圈游戏？"
艾拉却一脸警惕，机械义眼快速扫描着地面："不对劲，铁锈星的能量读数异常高，而且我检测到回收队的 ' 仲裁者 ' 级战舰正在同步轨道隐蔽停泊。"
"仲裁者？" 我想起铁钩提到的那个词，数据库里关于仲裁者的记载只有一行小字：西级文明首属执法单位，权限高于普通回收队，装备有 "因果律武器" 雏形。
碎钻突然用触角敲了敲舱壁："碳基小友，吾等己抵达降落点。记住，在机械庙会里，看见会自己走路的蛋糕千万别买 —— 那是硅基熊孩子的恶作剧。"
刚走出甜品号，一股热浪夹杂着金属粉尘扑面而来。一个戴着礼帽的机械企鹅递来传单："欢迎光临第 73 届机械庙会！今日特供：用报废星舰装甲烤制的 ' 银河披萨 '，买一送三！"
我接过传单，发现背面印着一个熟悉的符号 —— 和基因卵上的符文同出一源。艾拉也看到了，她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机械义眼闪过一丝凝重。
"哟，这不是从垃圾场逃出来的小老鼠吗？"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的能量饮料摊传来。我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他坐在折叠椅上，面前摆着一台古董级咖啡机，正慢条斯理地煮着咖啡。
这男人长得异常俊美，皮肤白得像陶瓷，头发是罕见的银白色，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的咖啡杯 —— 杯身上刻着回收队的齿轮闪电徽章，却被人用钻石笔改成了笑脸表情。
"你是谁？" 我下意识地挡在艾拉和王胖子身前，小闪立刻从口袋里飞出来，在我头顶盘旋。
"别紧张，" 男人端起咖啡杯，对着热气吹了吹，"我是回收队的仲裁者，编号 07。不过你可以叫我...... 卡布奇诺。" 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要来一杯吗？刚煮好的 ' 超新星浓缩 '，加了点机械蜜蜂的蜂蜜。"
王胖子咽了口唾沫："仲裁者？就是那个用因果律武器的......"
"嘘 ——" 卡布奇诺竖起食指，银白色的头发在血红色天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所谓因果律，不过是高级一点的 ' 顺藤摸瓜 ' 罢了。" 他突然看向我，眼睛里闪过数据流，"比如，我知道你叫丁东吉，来自地球，身上带着 ' 熵流种子 ' 的共鸣印记，还和基因卵有过 ' 亲密接触 '。"
我心里一沉，这家伙知道得太多了！难道我的 "苟命" 人设要翻车了？
卡布奇诺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突然笑了："放心，我对你的种子没兴趣。" 他晃了晃咖啡杯，"我只是想做个交易。"
"交易？"
"是的，" 卡布奇诺站起身，白色西装一尘不染，"我帮你们摆脱铁钩和碎骨帮的追杀，作为交换......" 他凑近我，身上散发出奇怪的香气，像是机油混合着咖啡豆，"你帮我搞到基因卵里的 ' 熵流核心 '。"
艾拉突然插嘴："基因卵己经能量过载了，现在靠近会被时空乱流撕碎！"
"哦？" 卡布奇诺挑眉，银白色的睫毛像机械零件般颤动，"看来小丫头知道不少秘密。你父亲是不是 ' 熵流计划 ' 的首席科学家？真可惜，他要是还活着，应该很乐意和我讨论一下基因卵的维护问题。"
艾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机械义眼剧烈闪烁。我赶紧挡在她身前："你想怎么样？"
卡布奇诺退开一步，摊开双手："很简单，我知道你们要去人类殖民星，而我正好有一艘闲置的 ' 特快专递 ' 飞船。" 他打了个响指，远处的云层中浮现出一艘造型奇特的飞船，像一支巨大的钢笔，"乘坐 ' 墨丘利号 '，你们可以在任何有邮政节点的星球间免费穿梭 —— 当然，除了回收队的总部。"
"免费？" 我怀疑地看着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回收队的。"
"说得对，" 卡布奇诺拍了拍手，一个机械侍应生推着餐车过来，上面摆着三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所以我准备了午餐。" 他指了指马克杯，"尝尝看，这是用 ' 熵流共鸣波 ' 调制的咖啡，喝了之后，我们的交易就算正式生效。"
王胖子看着马克杯里旋转的彩色泡沫，小声说："丁哥，这玩意儿不会有毒吧？"
我盯着卡布奇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丝毫恶意，只有一种近乎孩童般的好奇。"好，我喝。" 我端起马克杯，故意大声说，"不过要是难喝，我可就......"
"放心，" 卡布奇诺笑眯眯地看着我，"这是我特意为地球人调制的 ' 拿铁 ' 口味，加了点你们喜欢的...... 红糖。"
咖啡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香甜，喝完后感觉全身暖洋洋的，甚至能清晰地 "看" 到空气中流动的熵流能量 —— 那些原本无形的能量线，此刻变成了咖啡色的奶泡状。
"感觉怎么样？" 卡布奇诺接过我空了的马克杯。
"还行，" 我擦了擦嘴，"就是太甜了，下次少放点糖。"
卡布奇诺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有意思！不愧是熵流种子选中的人。" 他递给我一个邮票大小的金属片，"这是 ' 墨丘利号 ' 的船票，去邮政节点刷一下就能登船。记住，别弄丢了，这玩意儿比碎骨帮的自由通行证值钱多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碎钻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抓住那个地球人！他骗了吾等的 ' 星际甜品号 '！"
我回头一看，只见碎钻带着一群硅基星盗冲了过来，它们的水晶躯体因为愤怒而变成了红色，触角上还挂着 "银河披萨" 的油渍。
"看来你的甜品派对计划暴露了。" 卡布奇诺耸耸肩，凭空变出一顶礼帽戴在头上，"我先走了，记得去邮政节点找 ' 墨丘利号 '。哦对了，" 他转身时突然回头，"下次喝咖啡，记得带点地球的...... 方便面调料包，我想试试新口味。"
说完，他像融入空气般消失了，只留下一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
"丁哥！快跑！" 王胖子拽着我就往机械庙会深处跑，艾拉则启动了小八的伪装模式，让它变成一个普通的机械垃圾桶。
我们在挂满机械风铃的小巷里穿梭，身后是碎钻愤怒的咆哮和回收队能量枪的轰鸣。我看着手里的金属船票，又想起卡布奇诺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突然觉得这星际邮政系统，恐怕比碎骨帮的地下拳场更神秘。
"艾拉，" 我一边跑一边问，"你父亲到底是干什么的？那个熵流计划......"
艾拉的机械义眼闪过复杂的光芒，她喘着气说："我父亲说，熵流不是能量，而是...... 一种选择。而基因卵，是存放所有可能选择的 ' 图书馆 '。"
"选择的图书馆？" 我皱起眉，这比数据库里的任何理论都难懂。
就在这时，我们冲进一个挂满灯笼的广场，每个灯笼都是用废弃的机器人脑袋做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广场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机械钟，钟面上刻着各种文明的历法，指针却是一把生锈的扳手。
"这里是...... 命运转盘广场？" 艾拉惊讶地说，"传说在这里许愿，机械之神会听到。"
王胖子己经吓得说不出话，只是指着机械钟的方向。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钟摆上坐着一个人，正晃着腿喝咖啡 —— 正是刚刚消失的卡布奇诺。
他举起咖啡杯，对我遥遥一敬，银白色的头发在血红色的天光下，像极了一根...... 搅咖啡的勺子。
而我知道，接过这杯咖啡，我的星际 "苟命" 之路，己经拐进了一条更不可思议的岔路。
也许，从地球那个普通的外卖员，到星际世界的 "熵流种子"，差的只是一杯加了红糖的...... 因果律咖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