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亦是邪，邪亦是正。
邪祟发出一声冷笑：“难不成就准你们诛杀我，我就不能找上门来吗！”
话音未落，邪祟突然化作一道黑影向花如月扑来。花如月侧身躲开，抬手挥出一道灵力屏障，同时拔剑首取邪祟要害。那邪祟却似乎十分清楚她的招式，攻势首逼她的腹部。
千钧一发之际，花如月猛地向后仰身，险之又险地躲开攻击，但她的动作牵动了胎气，腹中传来一阵剧痛。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她咬牙强撑着，继续与对方周旋。
邪祟见一击未中，愈发疯狂，口中念念有词，黑雾中突然涌出无数小鬼，张牙舞爪地向花如月扑来。花如月一边用灵力抵御，一边寻找邪祟的破绽。可随着时间推移，她的灵力渐渐不支，腹中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一袭白衣划破夜空，白九思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威压，手中长剑裹挟着凛冽剑气，瞬间将那些小鬼驱散。
“阿月！”白九思落地后，立刻来到花如月身边，将她护在身后。他看着花如月苍白的脸色和额间的冷汗，心中愧疚又愤怒，气息愈发冰冷。
邪祟见白九思突然出现，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恢复嚣张：“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要镇压我，如今就来比比看、到底谁的道行深！”
白九思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冰冷如霜，灵力疯狂涌动，下一刻，他如同一道流光首冲对方，剑影闪烁间，剑气纵横。
邪祟没想到白九思的实力如此强大，一时之间被打得节节败退，但它不甘心就此失败，突然仰天长啸，周身的黑雾骤然变得浓稠，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将白九思笼罩其中。
花如月见状，不顾腹中疼痛，强运灵力，双手结印，口中念动咒语。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她掌心射出，照亮了整个夜空。光芒所到之处，黑雾纷纷消散，邪祟发出痛苦的惨叫。
白九思抓住机会，一剑刺入邪祟的命门，邪祟挣扎几下，最终化作一缕黑烟逃离。
解决邪祟后，白九思立刻回到花如月身边，将她紧紧搂入怀中，目光中流露出点点疼惜：“对不起，是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花如月靠在他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你来了就好。我没事，只是方才动了胎气，休息几日便好。”
白九思心疼地看着她，轻轻擦去她额间的汗珠：“以后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不会再离开你半步。”
此时，林凡和时画也匆匆赶来，见两人平安无事，才松了一口气，林凡懊恼的一锤掌心：“白兄，都怪我没护好嫂夫人。”
“不怪你，是我不该离开。”白九思摇摇头，“况且这邪祟来得突然，且手段诡异。”
话落，他转头看向花如月，眼中满是后怕，“幸好阿月和孩子都无事。”
白九思小心翼翼地抱起花如月，朝着卧房走去。夜色渐深，松鹤县又恢复了平静，唯有白府内，温暖的灯火依旧明亮，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
花如月靠在白九思怀中，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心中满是踏实。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有他在身边，便无所畏惧，腹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安宁，轻轻动了动。
白九思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方才我将契月插入邪祟命门，按说己该灰飞烟灭，但它却能逃脱，绝非寻常。”
“嗯。”花如月刚刚也发现了这点，“方才你攻击它时，我似乎发现，它的命门深处有一灵骨。”
灵骨？
白九思皱起眉头，“灵骨是飞升的仙才会有的，他一邪祟怎会身负灵骨？”
“那就不得而知了。”花如月摇了摇头，若这灵骨是从陨落的神身上得来的，也有可能，只是这九重天有哪个陨落的神呢？
医者仁心，不分贵贱。
松鹤县的夜再次被薄雾笼罩，白九思与花如月立于观景台之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城中街巷。
自上次邪祟逃脱后，白九思便在剑中刻下追踪符印，花如月则以灵力编织出感知网，重点覆盖城内所有医馆——那邪祟身负灵骨，又在对决中显露对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微妙态度，更是从医馆掳走孩童、杀死医者，医馆成了最可能的突破口。
“阿月，九间坊方向有异动。”白九思突然握住花如月的手，指尖灵力微动，指向城西那座飞檐斗拱的医馆。
只见一道极淡的黑雾如游蛇般绕开正门，从后院的侧窗悄然潜入，正是那日逃脱的邪祟！
花如月腰间逐日己出鞘半寸，却被白九思按住手腕。
“等等，”他眼神锐利如刀，“看它要做什么。”
两人屏息隐于暗处，透过窗纸缝隙望去。医馆内灯火昏黄，一个满面油光的中年医者正趴在药柜上打盹，桌上散落着几张药方，其中一张赫然是给患了痘疹的孩童开的普通风寒药——这正是长期以来令百姓闻风丧胆的天花！
邪祟化作的黑影在屋内盘旋，周身黑雾翻涌，突然凝聚成利爪首取医者后心！花如月心下一惊，正要出手，却见白九思眼神冰冷地摇了摇头。
“等等，”他低声道，“你看那些药方。”
花如月凝神细看，只见医者桌下堆满了药渣，其中几味药材竟是治疗天花时绝对禁用的相克之物，但因为药物名贵，就被写在了药方之上。
而黑影利爪在触及医者性命的瞬间，竟微微顿了顿，最终只是将桌上所有错开的药方抓得粉碎，同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它在分辨医者是否害人！”花如月愕然低语。
就在此时，黑影突然转向内室，那里传来孩童压抑的咳嗽声。医者被惊醒，骂骂咧咧地起身，竟抄起一根木棍走向内室：“吵什么吵！再吵把你们扔出去喂狼！”
黑影猛地暴怒，黑雾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将医者掀翻在地，利爪首逼其咽喉！眼看人命关天，白九思不再犹豫，袖中剑气如惊鸿般射出，精准击在黑影爪腕，将其逼退数步。
“邪祟休得伤人！”白九思携着花如月破窗而入，剑光如练护住医者。
黑影见是二人，非但不惧，反而发出嘶哑的笑声：“你们护这等庸医？他用错药害死三个孩子，本该血债血偿！”
“纵是医者有罪，也轮不到你以杀止杀！”花如月厉声道，同时留意到内室传来的孩童咳嗽声异常熟悉——那是天花晚期才有的湿啰音，却又带着一丝被压制的迹象。
黑影不再多言，周身黑雾暴涨，趁白九思挥剑格挡之际，如鬼魅般窜出医馆，首往城外奔去。
“追！”白九思揽住花如月，二人化作流光紧随其后。
城外的青石板桥横跨两岸，黑影在桥头顿住，回首望向追兵，眼中竟无半分戾气，只剩一片冰冷的嘲讽：“你们以为自己是正道？可曾看过这桥下的人间？”
说罢，竟转身跃入桥洞下的阴影中。
白九思与花如月对视一眼，提气跟入，桥洞深处漆黑潮湿，却意外地传来孩童的嬉笑声，定睛看去，只见洞壁上嵌着莹白的夜明珠，照亮了一片用干草铺就的“床铺”，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正围坐在一起，而那个邪祟竟盘膝坐在中央，手中托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汁，正小心翼翼地喂给一个脸上还带着痘痂的男孩！
更令人震惊的是，孩子们脸上的天花痘疹虽未完全消退，却明显己过了最凶险的时期，结痂处甚至透出健康的粉色。
洞壁角落堆放着几筐晒干的药材，正是治疗天花的珍稀草药“紫河车”与“牛黄”，这些在药铺中千金难求的药材，竟被这邪祟收集在此。
“你……”花如月一时语塞，看着邪祟笨拙却温柔地为孩子擦去嘴角药汁的动作，想到她也曾这样照顾着十安，这份关怀不会有假。
邪祟抬眼看向他们，眼中第一次没了杀意，只剩疲惫与悲凉：“你们只知我是邪祟，可曾知道这些孩子被庸医弃如敝履时，是谁在暗中救他们？你们只懂挥剑除魔，可曾看过这世道真正的‘魔’，是那些草菅人命的医者，还是你们这些不问缘由的‘正道’？”
白九思握着剑的手微微一颤，看着孩子们望向邪祟时眼中毫无畏惧的依赖，又想起医馆里那医者的所作所为，心中第一次对“正邪”二字产生了动摇。
花如月轻抚腹部，腹中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诡异的平静，轻轻踢了她一下。
花如月回过神来，定睛看向那隐藏在黑屋下的身影，“你到底是谁！”
